這座小城並沒有很多值得逛一逛的地方,當時隻是陸雪為了讓戴奇留下隨口一說而已。日子過的沒有什麼計劃,最多就是盤算盤算晚上吃什麼。
陸家老兩口都有各自的工作,倒是這兩個年輕人成了大閑人,白天的時候陸雪便想著為家裏添點什麼,到了飯前便和戴奇一起去菜市場,晚上的時候戴奇和陸大成小酌幾杯,日子過得很是安逸。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陸大成夫婦算是吃了定心丸。史芬的態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從前對戴奇的種種猜忌煙消雲散,比這更重要的是,他們知道這一次自家的姑娘是真的中了意走了心,冰棍也有暖起來的一天。
對戴奇來說這時光極為難得,最近這些年他時而像一個垃圾桶,人皆向自己吐槽,時而像一個百事通,都想在自己這找個解法,他還要做“謊報員”,替這個圓場、幫那個和泥。
而在這裏,他變得“一身輕”,沒有人打擾他,打擾了也無法。
隻是無論這日子多麼愜意,戴奇和陸雪都知道他們很快就要離開,就像古詩裏的“偷得浮生半日閑”。等這時日過去,未解的仍未解、求解的仍求解,保不齊還是動輒漩渦,就像來此度了個小假。
這夜的燈特別好看,晚飯之後戴奇和陸雪走在一座小木橋上。
這橋叫“遮月橋”,傳聞是古時候男女相逢的好地方。遇見一些父母不同意而又不敢私奔的鍾情男女,便一個劃船從西來一個劃船從東至,在橋下短暫一個錯身誰也曉不得發生了什麼。也許互相遞著信物,也許說幾句情話,也許跳到一條船上擁抱一下,再定一個再相逢的日子。
戴奇走在上麵,卻滿心都是酒館外的那座石橋。說起來很有意思,他真正認識、了解陸雪,就是那些在橋上說過的話。那時候的陸雪總是抄著兜、看著自己的腳步,說起話來盡量掩飾著自己對周遭一切的格格不入。
而此時此刻,她變得輕盈了許多,沒有了那麼多沉沉暗暗懶得解釋。不再是書裏的故事,也不是想象的橋段,而是真真切切的步調。是水流的聲音,是滑板車的聲音,是蟲鳴蛙叫、是水煎包子的聲音,是初戀又惱了、老頭又倔了的聲音。
“戴奇,我和你講的那個傳說,現今還有傳承呢。據說這橋下貼有很多征婚信息,而且還真有在橋上擦肩又生生把彼此給拽回來,最後成了一樁美事的故事呢。”
“陸雪,我們複婚吧。”
按照陸雪所寫那些言情文的橋段,這是值得大肆渲染的場景。先要把時空凝固,緊接著鏡頭繞起來,周邊的人都把手從兜裏拿出來隨時準備鼓掌,水煎包也糊了、蛙聲也靜止了,起碼也要裝作沒聽清地問上一句“你說什麼”。
現實是,陸雪慢慢眨了幾下眼睛,隻是每眨一下便瑩了一分,看著戴奇殷切的目光,一個字不說卻抿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