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媽咪說她很喜歡吃粵菜,很清淡,又有補養,怎麼吃也不會發胖。”
斐慕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眼中掠過一絲陰影。
氣溫還在下降中,連續幾天布滿陰霾的天空終於飄起了雪花,絲絲絮絮,這是冬天裏的第一場雪。
蘇筱沫微微側臉,正在用餘光數著第十八片雪花黏在窗玻璃上,胳膊肘被人友好而輕輕地碰了一下,她頓時回過神來。屋裏溫度很高,飯桌中央的湯缽冒著絲絲熱氣,暖氣的溫度更是讓人覺得溫暖如春,再過不久,窗玻璃就會蒙上一層薄薄霧氣,雪花也看不甚分明了。
蘇筱沫籲了口氣,緊身的禮服盡管很適體,可穿在身上還是讓人覺得不太舒服,每一個動作都要小心謹慎起來,這讓一向無拘無束慣了的蘇筱沫有些拘謹起來。不過,再看看周圍富麗堂皇的大廳設計,古典與流行巧妙的融合在一起,門廊和牆壁的裝飾都帶著濃烈的東方古老色彩,象征喜慶的紅棕色古木家具,但長條形拚接的餐桌卻有著西方式的貴族姿態。
然而,奇怪的是,作為主人的首座上,卻是空著的。長餐桌兩旁分坐著兩男三女,一對中年夫婦對坐,女主人身邊坐著獨生女兒,蘇筱沫和蔣子陽則坐在男主人身邊。吃的是西餐式,中間還夾雜幾道中式菜肴,不過用的是分餐製,分量剛剛合適,每個人都專注著自己麵前碟子裏的食物,屋子很靜,靜得連呼吸都得小心屏住,免得破壞了這種肅穆的氣氛。
沒來的時候蘇筱沫就有些發怵,來了之後就更加後悔,這頓飯更是她吃過的最漫長難熬的一頓飯。廚房烹調的技術很好,牛排精細滑嫩,各色菜肴也是精致無比,可惜,因為心情太過壓抑的緣故,送進嘴裏的食物完全沒有味道,形同嚼蠟。
偏偏,他們家的規矩是吃完一道菜再上第二道菜,客人根本不知道晚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也讓這頓飯的時間變得格外漫長。
蔣子陽碰了碰她,蘇筱沫因為自己的失神歉意一笑。蔣子陽不以為意,指著湯缽低聲說:
“這是最後一道湯,要不要來一碗?這個西紅柿牛腩湯是老唐叔叔最拿手的菜肴之一,連一向很討厭西餐的祖父也對這道菜另眼相看,所以,這也是我們家的傳統菜,重要的客人來了,一定要上的。”
蔣子陽的一番介紹讓蘇筱沫覺得這道菜簡直非吃不可,曆史如此悠久的家族傳統,要是自己不吃豈不是對主人家太沒禮貌了。
蘇筱沫微微點頭,蔣子陽盛了小半碗放在她麵前。鮮豔的色彩,濃鬱的香氣很快勾起了她的食欲,她拿起勺子習慣性地攪了攪湯,青瓷調羹碰在小小的青瓷碗的碗壁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個聲音在安靜的大廳裏顯得非常清晰醒目,低頭吃飯的主人們不由抬頭看了她一眼。蘇筱沫報以無害的微笑,仍舊若無其事地攪著湯,蔣子陽瞥了一眼,也沒有在意,對麵坐著的妖嬈女子卻有些不忿,用力放下手裏的刀叉,霍然起身。
椅子跟地麵的摩擦聲,讓蘇筱沫的勺子攪拌聲變得微不足道,刺耳的聲響讓男主人抬起頭。
“小若。”
男主人微微皺眉,與女主人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倆的餘光同時掠過蔣子陽,但是蔣子陽卻專心地喝著湯,雙眼低垂,仿佛什麼都沒注意到。
兩個人的神情有些謹慎,女主人轉頭對女兒說:“宛若,你的湯還沒喝呢。”
心氣高傲的向宛若已經忍無可忍,她斜睨了蘇筱沫一眼,冷冷地說:“沒胃口,跟素質差的低等人在一起吃飯就是叫人倒胃。”
“宛若,宛若。”女主人急切地叫了兩聲,可是她那被寵壞了的女兒還是一意孤行地離開飯桌。
女主人回頭歉意一笑,望著蔣子陽,有些不安地解釋著:
“宛若的脾氣你也知道,她不是有心的,還請蘇小姐不要見怪。”
蘇筱沫覺得氣氛有些古怪,好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情緒在四周蔓延,蔣子陽還是在漫不經心地舀著湯,一口一口地喝著,他似乎根本沒聽到這位姑母的話。
女主人的神情有些尷尬,為了緩和自己的情緒,她話鋒一轉,又開始跟蘇筱沫套近乎。蘇筱沫不敢怠慢,連忙謙遜表示沒關係。女人很容易找到話題,比如衣服、包包,天氣,路況無所不談,向宛若的媽媽倒不像女兒那樣的壞脾氣,談吐自然,兩人還算聊得來。
聊著聊著,向夫人忽然話題一變,說起了她的肚子。
“蘇小姐,你懷孕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