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也是長期無人居住,家具和地板上都落了一層細細的灰塵,隱隱有股陳腐的氣息。斐慕白直接上了二樓,他看到主臥室的木門半開著,灰塵的痕跡顯示這道門是不久之前打開的。
斐慕白站在門口,借著手機微弱的亮光麵前隻能看到屋子的大概輪廓,許多家具都被白布仔細地罩了起來,左手邊是一排落地大型櫥櫃,第二道門似乎沒有關好,敞著一道細細的縫隙。
斐慕白的心驟然疼了起來,那道門就是她所說的十幾年前的藏身之所,也是她許多年來噩夢的起源地吧!那時年幼的她就是躲在那間壁櫥裏,才會看到可怕的事情,因而給她留下很深的心理陰影,直到現在也不能完全克服。
那麼,現在,那丫頭還是躲在裏麵,沒辦法逃出來嗎?
斐慕白走上前,慢慢打開櫃門。
黑,很黑,很黑很黑。終於有光漏進來,微弱飄忽不定,緩慢地靠近中。
那道狹小的空隙忽然擴大,光明射進黑暗狹小的空間裏,蘇筱沫呻吟一聲,本能地抬起手臂擋住眼睛。
她不想看到光,她害怕黑暗,一直都很害怕,但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其實,她更害怕的是光明。如果她隻是呆在壁櫥裏,如果壁櫥沒有光線和聲音透進來,如果沒有那天,如果那天她什麼都沒看到,如果她能永遠帶在黑暗裏,如果她能永遠生活在不會看到真相的謊言中……那麼,她的生命裏剩下的必定隻有美好和幸福了。
為什麼要喚醒我?
為什麼你要騙我?
蘇筱沫淚眼朦朧地抬起頭看著站在櫃門前的斐慕白,一字一句地問他。斐慕白無言以對,他看著壁櫥裏蜷縮著身體的倔強小女人,滿眼傷痛決絕,心裏別提多難過了。
“蘇蘇。”
伸出的手指被對方躲過,蘇筱沫抗拒著退到壁櫥最深處,靜靜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像蝴蝶豎起的翅膀。
“你已經知道了。”斐慕白歎了口氣。
是啊!我知道了,你——騙——了——我!
蘇筱沫眼中含著的熱淚滾來滾去,蝴蝶的翅膀輕輕顫動,抖下雨霧。
斐慕白沉默了,伸出的手指停在半空,他終於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所有的解釋在事實麵前都顯得無比蒼白。
“我去了顧律師那裏,他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她抽泣著,抬著淚眼望著他,那可憐的模樣狠狠刺痛著他的心,她明明很難過,卻強迫自己繼續說了下去。
“他說因為裸照被四處散發的那件事情,我媽咪她承受不了輿論的嘲弄,她……”
蘇筱沫哽咽地說不下去了,斐慕白擠進壁櫥摟著她的肩膀,心痛地說:“別說了,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跟你說,但是我擔心你會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
蘇筱沫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地將他推開,大聲說:“所以,你就買通顧律師,買通所有的知情者,聯合起來以欺騙我。我恨你,你和爹地一樣,你們都在騙我……這麼多年來,爹地一直不告訴我,為什麼啊?……我恨你們!我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