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藏雲峰頂批四言(1 / 1)

清晨,巍峨蒼茫的靈犀山被籠在氤氳霧氣中,此地山峰層巒疊嶂、樹木鬱鬱蔥蔥,清脆的鳥鳴與山澗泠泠流水讓人仿佛置身仙境。

藏雲峰頂,幾縷香火氣從兩間小屋中傳出,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此時一個紮著雙髻的小童拿著笤帚自一間屋中出來,開始清掃院子。在屋外草亭又靜坐一夜的惜師延起身走到小童麵前,畢恭畢敬地鞠躬抱拳,道:“小師傅,今日朝聞道大師可方便為我教主釋言”。

小童淡疏的眉頭一皺,道:“我們家道長真的雲遊去了,不在藏雲峰,別說你在這等了七天,就算等上七十天也不一定能等到他,道長交代我的東西七日前我已交給你們,你們今日就下山去吧”。小童說完轉身回屋,連地也不願意掃了。

不怪小童耐不住性子,無論什麼人被惜師延這般不苟言笑的人陰惻惻地在門外盯了七天都不會太舒坦。

藏雲峰山腰上,一道飛瀑衝入明月潭,飛瀑湍急,激起千層水浪,水聲隆隆回蕩在這片山穀。奉天會數名教眾這七日正等候於明月潭邊。

惜師延的臉上永遠隻有一種表情,那就是沒有表情,狹長鋒利的雙眼更使得麵色陰沉,他此番沉著臉回來眾人都無法猜測事情到底辦成了沒有。惜師延掃視眾人一圈,最後向著明月潭彎腰拱手道:“稟教主,屬下無能,未能請來朝聞道道長”。

眾人哀怨唏噓之際,隨著一道龍吟之聲,譚中一襲人影破水而出,升至半空施展身形,以掌為刃擊向瀑布,霎時間竟有斷流之效。惜師延和一眾教徒一齊跪地,喊道:“恭喜教主,星宿神轟功日益精進”。

皇無極身形高大,從半空落地卻未發出半點聲響。他身著極暗的墨綠大袍,袍上毫不忌諱地繡著淡金色龍紋。一身濕衣貼在身上勾勒出隱隱的壯碩肌肉線條,單看這身板,也絕對想不到他已是個年過不惑的中年男人。日出東方,緋色霞光穿透雲海灑向大地,皇無極麵上仿佛渡上一層金光,他目光如炬眺望遠峰雲海,眉頭微微瑣起,緩緩道:“破魔童子定元胎,熒惑蛇女降靈台,天孤星刃輪回顯,北鬥難敵瘋煞才……召餘,你有什麼看法”。

一月前朝聞道睡至夜中突然驚起,倉皇起身遙觀天象,批下此四句,讓小童子轉交給四月初五上山之人,隨後便外出雲遊。

護法召餘身著黑帽黑袍披風至教眾中走出,他身形幹瘦,袍上常年透出一股草藥味,雖身子骨弱,卻博古通今穎悟絕倫,是皇無極頗為賞識的智囊。召餘道:“朝聞道大師不問來意即可批言,世人俱傳其有通天本領,依屬下之見,他此番定是怕衝撞教主,才避而不見”。

皇無極道:“此話怎講?”

召餘道:“教主此番上山尋求稱霸天下之道,朝聞道已給出答案:需煉製元胎破魔童子與靈台熒惑蛇女為陣。古籍有言,破魔童子男童女相,心智低弱,然感官敏感異於常人,於武學一道可達破魔境界。此童子可遇不可求,但倘若用秘法施於男童女相筋骨甚佳的童子身上,再以銀鈴為媒控製,便也算煉成了”。

皇無極依舊望著遠山,隔了很久,又道:“繼續說”。

召餘道:“如果說破魔童子可遇不可求,那熒惑蛇女便更隻存在神話裏,屬下數年前遊曆至東瀛一個村落,當地以蛇為信仰,為表達對神明的尊敬,村民會選一名在熒惑日出生的少女,將其煉製成蛇女並對其供奉”。

皇無極道:“煉製活人一道古往今來秘法甚多,你可知煉製失敗會如何?”

召餘頓了頓,道:“煉製失敗也不過一條人命罷了,與教主千秋霸業相比,便也不值一提”。

皇無極原本負手而立,此刻將右手覆在左臂手肘上,輕輕撫摸。皇無極左手常年帶著一副黑手套,從未在人前摘下過,眾人猜測此為練功所需。皇無極又道:“後兩句何解”。

召餘屏退其餘教眾,低聲道:“屬下大膽猜測,教主是否貪狼命格?”

皇無極眼中精光一閃而過,神情嚴肅,道:“你如何得知?”

召餘道:“貪狼星即北鬥天樞,批言中的北鬥指的就是教主,後兩句的注解為,除去破魔童子與熒惑蛇女,教主要成霸業還需一顆天孤星相助,這顆天孤星也是最為鋒利的刀刃,然天孤星煞氣深重,隻怕難以為教主所用。”

皇無極麵上閃過一絲輕蔑,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天孤星不服我貪狼。天孤星如何去找,批言中說了嗎?”

召餘將頭垂得更低,道:“教主命中的天孤星已輪回,當世確有一顆,另一顆在八年前,隻怕現今的這一顆更為孤煞瘋魔”。

皇無極身形一震,倏然轉身對著召餘,震驚與怒氣交岔在麵上,他握緊雙拳,須發無風而動,原本緊貼的濕衣瞬間幹燥,身後的潭水被這一股無形的力道激起丈餘高的水柱,淋了離在遠處的眾人一身。皇無極壓下怒氣,道:“好一個朝聞道,天孤星我能用則用,不能用便殺了,天下於我不過囊中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