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天,雪白的五菱花洋洋灑灑的落在青石小路上,漸漸地鋪成一條白色的錦繡之路。
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穿著一身團絨繡錦白服,不急不緩的走在這條白色錦繡之路上,小女孩每走一步,都會留下蓮花形狀的腳印,‘一步踏百花,千步落蒂蓮’,這句話說的可能就是這個小女孩了吧,她的臉蛋微微泛紅,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
“父親,我們去哪裏啊?”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說道。
“寒兒,父親帶你去看姑祖母,一會兒謹言慎行,我們現在可不能出岔子,知道了嗎?”小女孩被她的父親牽著,聽到父親的告誡後小小的人兒點了點頭。
小女孩姓北,名為陌寒。她的名字,在她的家族是最神聖的名字,因為她是她的家族上下三代族人中最尊貴的孩子,而她的姓氏,在她的國家是最尊貴的姓氏,因為她的姑祖母——北洛鳶,是她所在的國家唯一的皇,唯一的天。
她的父親北卓宏,原是一個不受待見的閑散王爺,在北陌寒出生之前,她的姑祖母甚至從來沒見過她這個父親,也從沒問起過,可見她這個父親在家族裏的地位何等的低,更能看清北陌寒這個四五歲的女娃娃,在這個國家的身份是多麼尊貴。
稍頃,北卓宏牽著北陌寒走到了北洛鳶的寢宮,寢宮裏跪了一地的人,男人,女人,丫頭,主子,有人哭,有人抽泣,有人不作聲,而小小的北陌寒睜著自己大大的眼睛看著周圍的這一切,似乎是在找什麼。
“寒兒...她還沒來嗎?”入耳即是一種蒼老而略顯悲涼的聲音。
“姑祖母,寒兒在這呢。”說這話的,就是北陌寒本人,此時除了她,沒人敢說話。
“好寒兒,你...讓姑祖母...等了好久啊。”北洛鳶原本已奄奄一息,乍一聽到北陌寒那充滿朝氣的聲音頓時連著精神也是振作了幾分。
“姑祖母,外麵都下雪了,您什麼時候能起來看寒兒玩雪啊?”北陌寒不知道父親為什麼突然帶自己來看姑祖母,但是她知道,姑祖母最喜歡自己了,喜歡陪著自己春日的時候踏青、夏季的時候折花、秋涼的時候放風箏、冬寒的時候玩雪,她也最喜歡看姑祖母笑的樣子。
“好寒兒...姑祖母啊,可能再也不能起來看你玩雪了,每次一見你這個小人兒就覺得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你都長這麼大了,姑祖母還記得你剛出生的樣子,小小的、軟軟的,當知曉你是個女娃娃時我高興壞了,你母親央求我給你起名字,我想著你出生的日子正趕上最寒冷的氣候,你母親產房前的陌上花也同時綻放,所以便喚你陌寒,姑祖母年紀大了,不能再陪著你了,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北洛鳶說了這幾句就停下喘了幾口氣,指著自己身旁的小婢,“念吧。”小婢看了看北洛鳶,就從袖口抽出一紙金黃,朗聲喝道,“奉國主金諭,令北齊煜為監國,令期十年,行令期間需約束自身,令立北陌寒為國主,十年後繼承大印,即位後,需勤懇為政,不得怠惰。”
小婢念完之後,一直拉著北陌寒手的北洛鳶毫無生機,一時間舉宮悲愴,哭聲淒慘。北陌寒被這一幕嚇到了,轉身撲在北卓宏的懷裏,小小的身體在瑟瑟發抖,北卓宏卻相反,他想的是,自己的女兒成年之後就可以即位掌權了,心情說不出的暢快,這麼多年來其他族人的白眼他可沒少領受,這下子,他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典禮官強忍悲傷上前安排北洛鳶的身後事,轉身看到了北卓宏,眼睛轉了轉,俯身說道。“北大人,請帶著未來的國主回府吧,等喪禮儀式流程安排好之後,我自會親自登門,向大人請示。”
“嗯,好,那我就先帶著寒兒回去了。”北卓宏看也不看典禮官就走了。典禮官暗暗啐道,‘哼,如果不是未來國主是你女兒,誰稀罕你去你府上。’接著轉身繼續安排。
北陌寒被父親寬大的手掌緊緊地握著,剛剛在姑祖母寢宮發生的一切還在她的記憶裏回放,她在想,姑祖母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呢?剛剛那群人為什麼哭的那麼大聲?一邊回想,一邊還在顫抖,哪怕是過了這麼久了,她還在害怕,還在顫抖。北卓宏感覺到了北陌寒的情緒,停下腳步,蹲下身子,看著自己麵前這個小娃娃,“寒兒,你怎麼了?是還在害怕嗎?”
北陌寒點了點頭,“父親,我們回府吧,我想母親了。”北陌寒扁著小嘴,委屈地看著北卓宏。北卓宏笑了笑,一把抱起北陌寒就大步往府裏的方向走去。
就在北洛鳶過世的第二日,典禮官著裝隆重的拜訪了北卓宏,那姿態,要多低就有多低,昨日還很不屑北卓宏作威作福的樣子,今日就來萬分討好,不得不說,他這副低三下四的模樣讓北卓宏很是受用,不過這個典禮官說是來請教北卓宏的意見,可是北卓宏並不能決定什麼,因為喪禮製度早就是製定好的,典禮官也隻是來走個形式以示尊重而已,至於這個尊重的人是誰,恐怕就隻有典禮官自己心裏清楚了。
前院北卓宏和典禮官在互相吹捧,後院北陌寒和一位舉止優雅、麵容姣好的女子玩耍在一起。
“母親,你看這隻蝴蝶,翅膀顏色好美啊...”
“寒兒,你要小心點,蝴蝶會咬人的哦。”女子說完微微笑了笑,這位麵容姣好的女子就是北陌寒的母親——楚妍兒。
“母親,你可別騙寒兒,蝴蝶真的會咬人嗎?”北陌寒歪著頭看著女子。
“夫人,小姐的樣子和您小時候的樣子真的很像。”旁邊的老婆婆慈祥地看著北陌寒,她知道,楚妍兒生北陌寒的時候,差點就難產,在生下北陌寒的時候還好有北洛鳶出手,不然估計北陌寒就看不到她母親的樣子了。
“吳媽,你看寒兒哪裏像我了,她這調皮搗蛋的樣子,我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吧。”楚妍兒嗔怪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老婆婆。
主仆幾人正笑鬧著,那邊北卓宏領著典禮官進了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