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被那兩道淩厲的視線刺得連忙把鏡子轉過麵來，鏡麵裏竟然還真的出現了一個人影。
人影就像是倒映在水裏的一樣，不一會兒才逐漸清晰起來。
楊素看到自家師傅那灰頭土臉的模樣，不由張大了嘴，那人似察覺到了，還在抓背的手一下指了過來：“不準笑！”
楊素乖巧地把嘴閉上。
那中年人這才看清楚楊素的一身青絲如雪，也是麵部驚愕了一番，才道：“你這是……”
楊素摸了摸自己的臉：“很奇怪？”
“不……不奇怪不奇怪”中年人掐指算了算，才在那邊撫掌笑道：“哈哈，你碰到梨兮那小子了？”
楊素點點頭，有些失落：“……可惜他不認識我了。”
中年人卻是沒安慰她，而是直接罵道：“活該！”
楊素咬唇：“師傅！”
中年人冷哼一聲，這件問題上似乎不做退讓：“你說你是不是活該？當初別人對你好的時候，你自己要清高不受，千方百計要離開，後來他服了浮靈果，忘了你是很正常的事，你現在能見到他都是好的了，你還指望他繼續對你一往情深？”
楊素臉色難看道：“……我又沒有這麼想。”
中年人就笑道：“我還能看不出來你？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我勸你見過一麵就算了，他現在處境可危險著呢，到時候把你搭進去了，你想重返天庭的願望估計就泡湯咯。還有你們的緣分已盡，就別再想些有的沒的。梨兮當年青睞那個人間女子，搞得天庭大亂，被天帝關了起來，至今都沒有放出來呢，如果我沒猜錯，你見到的隻是梨兮的一縷殘魂而已。”
楊素靜默，許久才道：“……連殘魂都不是，他身上沒有一絲靈魂的氣息。”
中年人捋著胡子道：“……是嗎？嗬嗬，看來這小子早就留有一手啊，厲害厲害，哈哈哈。”
中年人撫掌笑了半天，楊素卻是被感染不起來，她突然問道：“師傅，如果當年我沒有離開，我和梨兮，我們會不會……”
“……沒有如果。”
“……我知道了。”
“梨兮的事，你就別想了，你想在他身邊呆著就呆著吧，隻要不暴露身份就好。”
楊素有點吃驚，自己的師傅什麼時候竟然這麼好說話了？
“你看什麼看？你也別把老頭我想的那麼絕情，你就好好在梨兮身邊呆著吧，斬斷這份情絲，估計時間也不長了……”
“……師傅，你什麼意思？”
“你認為，天帝陛下會允許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嗎？”
“你是說！”楊素抽氣。
中年人搖頭：“一切都隻是看天帝陛下的心情而已。”
楊素失聲叫道：“……師傅，這！”
“你別叫我，我有什麼辦法？我還能幹的過陛下不成？”
楊素手捏著衣角，嘴角都咬出血了，中年人見了也隻有歎息：“哎，一切都隨天意，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你我是阻止不了的。”
楊素低下頭，輕點，沉默不語，氣氛一時沉寂。
中年人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有意要轉換這個話題，就問道：“你今天怎麼想到聯係我啊？混小子！”
楊素愣了一下，抬頭道：“哦，對了，師傅，你在哪裏？”
“哈？我在關外呢，你那裏出事了，難道是梨兮？可別，我這兒離得十萬八千裏呢，肯定趕不回來的。”
楊素為難焦急：“那怎麼辦？梨爻不是危在旦夕！”
“……梨兮那小子命大的很，哪有那麼多危險啊，你想太多了……不對你說什麼？誰有危險？誰危在旦夕？”
“……梨……梨爻啊。”
“梨爻？！哪個梨爻？你說清楚，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梨爻出什麼事兒了？嚴不嚴重？還活著沒有？你把她的近況描述給我看看能不能解決。不行不行，我還是親自回來看看，你們現在在哪裏，我馬上回來！”
“……我說師傅啊，這梨兮梨爻是親兄妹吧，你對這姐弟的差別也太大了吧？”
“這裏麵的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我欠梨爻一條命呢，素素，我可告訴你，你得幫我守好了，在我來之前要是梨爻出了什麼事，我為你是問！”
“師傅！”楊素無力呻吟，“我就是沒辦法了才特地來請您老人家的啊，那東西太嚇人了，我根本都不敢跟它直接接觸！”
“……哦？是什麼怪物？”
楊素搖頭：“我不清楚。”
思忖間，她就把從昨天到現在所有的見聞都詳細地給對方講了一遍，中年人臉色隨著她的描述越來越沉，最後完全沉默。
楊素知道，這次的事情，怕是有點棘手了。
她毫無意外地看著對方神色嚴肅地匆匆結束了這次對話，然後再三囑咐他一定要頂在自己來之前。
楊素看著已經恢複成普通鏡子的鏡麵，將鏡子扔進了自己的納物袋，她沒有立刻回城南別院，而是在外麵徘徊了許久，直至一場小雨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