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著心髒,笑道:“是嗎?你也覺得快樂是嗎?我就知道。”
和本體一直有著聯係的他,不僅能將自己身上的感知傳遞給本體,也能將接收到本體上饋贈而來的各種情緒,在那個戒指空間裏麵,他感受到的就一直是孤寂,絕望。
漆黑,漆黑,除了漆黑還是漆黑,在那個沒有聲音,沒有光,沒有任何其他生命的地方,他終於第一次感到害怕了,他怕,他不知道時間,不知道外界的一切,不知道這樣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下去,他還會有多少記憶存在,他還能不能記住那個女孩的麵貌,他還能不能守住這份唯一的記憶。
他隻能一遍一遍不停不停地回想,將那份記憶融進自己的骨子裏。
而現在,他終於能做著以前一樣的事,看到自己唯一的親人,梨兮捂住心髒,他知道從本體傳來的心情,也是這般的,無比開心,無比激動,這已經是他唯一的光。
梨兮捂住流淚的雙眼,對著那血紅的殘陽,猛然一聲:“啊啊啊啊——!”
啊——!
啊——!
啊——!
山間的回蕩全是他的聲音,他壓迫的嗓尖,嘶啞的吼聲,解放一般的宣言,一聲一聲的回蕩。
梨兮終於吼舒服了一屁股坐在了樹杆上,大讚一聲:“爽!”
說完又是連連大笑幾聲,震得滿林子的飛禽走獸都騷動起來,雞飛狗跳的。
“喂,這位大哥,打擾人睡覺可不太好吧?”
梨兮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四處尋望,手指扣緊樹幹:“誰?誰在說話?”
那聲音聽起來慵懶無比,“哎喲,大哥,我在你下麵呢,可把我吵吵得。”
梨兮連忙一個倒掛金鉤就把臉放下麵去了,見到真是一個年紀的不大的青年,一聲中規中矩的樣子斜倚在樹杆上,頭上插了根草,姿態看上去倒有幾分放蕩不羈的樣子。
那兄弟抬頭見到他的臉,當真是嚇了一跳,還好定力較好,捂著心髒連連道:“娘的,嚇死我了。”
梨兮癟嘴,哼哼兩聲,說了句關你屁事,就又把身子正了回去。
那青年定是沒有料到他是這麼不講理,當即站了起來跟他理論:“這位大哥這麼說話就不對了,這怎麼就不管我的事?我在這山坡山睡個覺容易嗎?好不容易天藍草青的,正要入夢,你一聲鬼哭狼嚎就把我嚇得坐了起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慘絕殺人案了呢,正當我以為你終於吼夠了準備歇息了的時候,你又開始傻笑不停。哎,我說大哥,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得治,正巧小弟我就是個大夫,你要是不嫌棄,我這就給你號號脈?你放心,診金肯定不會多一分收取你的。”
梨兮滿臉紫青,轉過頭來狠瞪了他一眼:“你才有病,留著自己看吧。”
青年不依了:“大哥,你說我這人好心好意想幫你一把吧,你怎麼還罵起人來了,當真是好心沒好報。”
梨兮哼哼兩聲,拿背對著他。
那青年見狀腳上生風,一個輕點。身體就如蝴蝶般飄落在了梨兮旁邊坐下,悄無聲息地把梨兮嚇了一跳,梨兮一臉驚悚,喝道:“你幹什麼?”
青年雙手隆在袖子裏,嘿嘿一笑:“你又不願意聽我講話,我就隻好上來和你理論了。”
梨兮唰地一下站起:“神經病。”
好心情全都給毀了,梨兮隻想離開這裏。
青年卻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嘿嘿笑道:“大哥,你年紀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好多,怎的性子這麼急躁,看來一定是肝火過旺啊?”
梨兮斜睨著他:“放手。”
青年絲毫不予理會:“你還是坐下來聽小弟說說門道如何?”
梨兮冷笑:“不需要。”
青年的眼睛睜開,眉宇間少了浮氣多了罡氣,他看著梨兮,雙眼變得深幽,“大哥,你不是人類對吧?”
梨兮一怔,停下動作,盯著他。
青年臉上的煞氣又消失了,他看上去還是那麼如沐春風,笑的怡然:“據我所知,這些天建城裏來的除妖師很多哦,道士也很多,嘿嘿,你可千萬別被收了去了。”
“……神……神經病,我不是人類,還是什麼?”
梨兮,心裏發虛,他怎麼能第一天重生就被人類認出他的真實身份?
不,這個青年一看就是在裝腔作勢詐他的,他肯定什麼都不知道,反正肯定不完全知道。
梨兮終於冷靜下來,對著青年翹嘴角:“你說啊,如果我不是人類,那我是什麼?你說不出來了吧?”
青年眉頭一挑,突然湊近,鼻子聳動,聞了聞,然後陷入沉默。
梨兮張著嘴,厭惡地把自己的脖子那裏搓了搓:“……變態!”
青年摸著下巴,眼中閃過不解,他看著梨兮道:“好奇怪,你的身上並沒有完整的三魂六魄,你的身體也沒有靈魂的味道,嘶,難道你是借屍還魂?是僵屍?”
青年無比糾結煩惱地抓耳撓腮,梨兮卻是不敢置信地一顆心沉入穀底,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