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讓本就味道難聞的街道更加待不住人,但為了生計,依舊能看到許多小商販,推著車子在不停叫賣。
“魚丸!新鮮的魚丸!兩文一斤呐!”
帶著草帽的婦人用手中蒲扇驅趕蒼蠅,露在外麵的皮膚已經通紅一片。
而在她身邊,還站著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神情有些呆滯,佝僂著一聲不吭。
“生仔,餓不餓啊?唉,你哥那個衰仔不知道什麼時候去才回來,跟我賣魚丸很丟臉嗎,非要去混字頭,那些大哥啊,沒一個好東西。”
她嘴裏絮叨著,卻沒有得到回應,便扭頭看了過去,“生仔,我說話你沒聽?”
“啊?哦,我不知道。”
陸凱眼神恢複聚焦,輕輕搖頭道。
“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了,不就一個女朋友,以後你會遇到很多人,她終究隻是個過客啦。”
婦人知道小兒子最近的遭遇,所以才把他一直帶在身邊。
“嗯。”
陸凱沒有反駁。
或者說,他也不想反駁。
從睜眼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天,陸凱接受了自己穿越到70年代港城的這件事,以前無法割舍的羈絆已經永遠失去,他可以接受自己難受,傷感,但絕不能沉浸在其中。
這具身體的原主父親早死,被母親撫養長大,也就是身旁的這個女人,張翠蓮。
盡管才四十來歲,但滿頭的白發讓她看起最少比實際年齡要蒼老很多。
畢竟要工作,又得帶兩個孩子,其中辛苦可想而知,而家裏唯一的賺錢工具,就是那輛已經掉色的破舊手推車。
張翠蓮每天四點多的時候,就要把先天弄好的魚丸煮熟,打包裝車再推出去賣,生意好的時候,一天也有百來港幣,不過這種情況很少。
而原主大多數時候,則跟著他哥哥陸豐。
那是個很桀驁的人,從小到大一直如此,兩兄弟性格相差很遠,也造就了兩種不同的人生。
前者從學校畢業,在灣仔那邊找了個文員的工作,不過因為和女朋友分手,已經辭職不幹了,最近一直待在家裏,因為過量喝酒,被陸凱穿越附身。
而後者已經是某個字頭大哥的心腹小弟了。
“今天周一,沒什麼生意,要不你先回去?”
張翠蓮看了看太陽,有點舍不得兒子陪自己一起受罪。
陸凱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他一個人待著時,腦子裏總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幻覺,也不知道是病還是穿越的後遺症。
“你個衰仔,有福都不知享受,那就一起曬把!”
張翠蓮罵了一句,但臉上卻笑容洋溢,眼角的魚尾紋都透著喜悅。
自從兩個孩子成年後,就很少在家陪她了,更不用說一起來出攤,所以高興是肯定的。
“老板娘,魚丸幾錢?”
“兩文!”
“包兩斤。”
陸陸續續的有客人過來,張翠蓮開始忙碌,動作熟練輕巧,陸凱坐著無聊,便跟著一起幫忙。
一隻忙碌到中午,推車裏隻剩下最後一點魚丸沒有賣,張翠蓮用袋子裝好,提著送給對麵賣大蔥的老婆婆,然後便回來了。
“生仔,你先推車回去吧,我買點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