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誰站在一片空曠的白色裏,無論頭頂還是腳下,都是望不到邊的白色。他的耳邊出現了無數的聲音,他的身邊空無一人,可聲音明明來自他的身邊,男女聲混雜,且聲音大小不一。他努力想聽懂他們在說些什麼,可他一個字都沒聽懂。他想大喊出聲,釋放心中的壓迫感,但話到了喉嚨口就是發不出去。
雲誰拚命奔跑,無數的聲音依舊如影隨形。
“如是我聞,解。”一道蒼老的聲音仿佛一道雷,劈開了所有惱人的聲響。
雲誰慢慢地睜開眼睛,全身虛脫,喘著氣道:“爺爺,我沒事。”
蒼老的臉皺著眉,擔心的表情變得愈加凝重。
“雲誰,看來我們不得不回去了。”雲澤歎了口氣。
“我們回哪裏?”雲誰好奇。
“你出生的地方。”雲澤用毛巾為雲誰拭去額頭上的汗,“你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就出發。”
“爺爺,我爸媽在那裏嗎?”雲誰終究沒忍住,問出了深埋心底的疑問。
“雲誰,你長大了。我不再瞞你,你爸媽已經過世,他們的墓在那裏,我帶你去拜祭他們。”雲澤的眼睛微紅。
雲誰的心一痛,他側過身,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他曾經不止一次地問過雲澤,雲澤總是滿臉的悲傷,並沉默以對。他雖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但不知道真相,就還有希望。懂事之後,他怕雲澤傷心,不再提起此事。
第二天雲澤與雲誰簡單地收拾了行李,離開了這座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他們有時走路,有時攔順風車,風餐露宿。此刻爺倆睡在橋洞內。
雲誰有些不解地問雲澤,道:“爺爺,我們的包裏有錢,為什麼不住旅店?”
“雲誰,你知道爺爺是做什麼的嗎?”雲澤歎了口氣,“孩子,對不起。繞來繞去,我還是沒能使你擺脫那個詛咒。”
“詛咒?”雲誰的腦子有點懵,“爺爺,你不是寺廟的看門人嗎?說得這麼玄乎,是不是平時聽香客的迷信故事聽多了?”
雲澤拍了拍雲誰的肩膀,笑道:“傻孩子,我還沒老到那麼糊塗呢?我在寺廟除了看門,還幫人看相、看風水,不然憑看門人那點微薄的錢,怎麼供你上大學?”
“爺爺,你是個術士?”雲誰有些難以接受,他是個無神論者。
“我們雲家曆代都是陰陽術士,如果沒發生當年那件事,你可能已經繼承了衣缽。”雲澤看著月光下的水波泛著點點金紋。
“爺爺,你別開玩笑了。可不可以跟我說說我爸媽長什麼樣?”雲誰想岔開話題。
雲澤沒有理會雲誰,自顧自道:“我們要回的地方叫陰極城,你在地圖上找不到,但它確確實實地存在著。那裏陰氣極盛,是人間界離冥界最近的地方。當年我收到一封信,邀請我共賞冥界寶物。此寶可窺探生死,超脫死亡束縛,甚至長生不老。我們通陰陽術數的人,就算不貪長生,對冥界的好奇,也足以讓我們一探究竟之心。於是我做出了這輩子最後悔的一個決定,讓你爸帶著你媽去赴約。”
雲澤正想說下去,頭頂突然傳來很多嘈雜的腳步聲。他與雲誰都噤了聲,聽著頭頂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