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殊的語氣很輕,但嚴重的堅定讓人不能忽視。
白練離看著墨殊,突然心底升上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
確實是恐慌,深入骨髓。
白練離望著墨殊幽深的眸子,突然便想起那日籬傾的話。
白練離,你就要失去你最珍貴的東西了。
然後腦海中便是前些日子的夢境,夢境裏,墨殊神色溫柔,渾身浴血,對她說,阿離,對不起,我不能陪你看花開花敗,細水長流了。
那樣溫柔的眼睛,那樣悲涼的話語,白練離覺著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麵前的墨殊,堅定的看著白練離。
白練離下意識的想要阻止墨殊前去,可千年來時刻不曾放下的責任感和理智卻強迫她點了頭,說好。
墨殊眼睛彎了彎,執了白練離的手,道:“阿離,等我回來。”
那邊敖宸和蒼覓靜靜的站著,看著他們,什麼話都不說。
白練離僵硬的點了點頭。
墨殊隻當她是不舍,並未多做它想,又吩咐了閻王殿眾鬼差一些事宜,稍稍收拾了一下,便準備趕往東南方。
看著墨殊要離去的背影,白練離的心蒙上了一層巨大的陰影,不由自主的開了口,喚道:“墨殊……”
墨殊回了頭望她,眸中浸滿溫柔。
看著這樣的墨殊,白練離腦海一片空白,嘴唇動了動,最終是欲言又止,道:“早點回來,我……我等著你。”
墨殊微微一笑,道:“好。”
然後轉身,和敖宸蒼覓一起,出了閻王殿。
白練離頓時像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一般,靠在了身後的柱子上,旁邊的鬼差見她臉色蒼白,小心翼翼的問:“白大人,你,你沒事吧?”
白練離咬著下唇,揮了揮手,沉思片刻,走了出去。
外麵彼岸花正開得妖嬈,白練離走到岸邊,冥河渡使立刻將船撐了過來,白練離上了船,漫不經心的看著四周。
安靜伶仃,寂寞幽深。
冥河渡使見她這般,輕笑道:“白大人,要去哪裏?”
白練離想了想,道:“去忘川吧。”
冥河渡使將手中的木槳一撐,小小的渡船搖搖晃晃的朝著忘川駛了過去。船下是黃濁的冥河之水,水邊是盛開的曼珠沙華,二者結合在一起,是鬼府中最唯美的景色,白練離卻無心觀賞,站在船上發呆。
冥河渡使便笑:“大人,為何事煩惱?”
白練離回神,微笑著搖搖頭。
“大人,還記得我上次說過麼?你去了人間一遭,倒是更有人氣兒了。”
白練離點頭,道:“如今呢。”
“更甚一籌。”冥河渡使抿唇一笑,看了看前方,道:“白大人,忘川到了,我便就送到這裏了,許久不見,我就送一句話於大人吧。”
白練離上了岸,回頭,淡淡問:“什麼?”
“關心則亂,慧極必傷。”
白練離愣了愣,斂了眉目,冥河渡使笑了幾聲,掉了船頭,小小的冥船便又晃晃悠悠的行駛了回去。
白練離又在岸邊站了一會兒,轉頭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