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曦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你要像今天和我說一樣的顛三倒四，倒也不奇怪他為什麼不等你說完就趕人了！”
龔敏苦著臉道：“我也不想的，我一緊張，說話就容易亂……”
顧晨曦無語地搖了搖頭。
若是龔敏肯定沒有走錯房間的話，顧晨曦其實已經猜到是誰了。
那天是回國之後葉君陶第一次出差，她那會出院後一沒注意又感冒了，讓他不放心地在電話裏把她絮絮叨叨說了一通，然後又說無聊，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聊到了半夜，電話還沒掛斷，她就困得不行睡著了。
印象挺深刻的一天，是以他說的一些事她記得很清楚。
顧晨曦想了想，猶豫地問龔敏：“你為什麼一定要找到那個人？這事其實真說起來，你們雙方都有責任。既然是個錯誤，孩子，留下來也不一定就有結果……”
“葉太太，我知道您的意思。”龔敏深吸口氣，神情肅穆，“我不是想靠孩子飛上枝頭什麼的，但是，我確實是要想要留下這個孩子！”咬了咬唇，繼續道，“我的體質特殊，若是流掉這個孩子，我以後就很難再懷孕了。我不想放棄做母親的資格，所以隻有留下他。但是我家裏條件不好，父親早逝，經濟能力並不足以獨自撫養一個孩子，我也不想讓我的孩子和我一樣從小過得苦哈哈的，為我的錯誤承受後果。”
“我想，能住在葉總房間的，和他的關係應該不錯，家世應該也過得去。我不期望他負責，也不會拿孩子去影響他的生活，但至少他是孩子的父親，也該對孩子的生活負責。我不要多，隻要能給孩子一筆足夠的生活教育費用就行了！這對我來說是難事，但對他們來說，錢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顧晨曦沉默，她不得不承認，若龔敏說的都是真的，她的要求，確實不為過。
這種事，不管怎麼起得頭，女人總歸是吃虧的一方，何況還牽涉到了一個孩子。
這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女人，也是個很聰明的女人。也是，不聰明，怎麼可能被選上成為葉君陶的秘書團一員呢？
顧晨曦無法肯定自己看人不會走眼，但至少她說起孩子時候的表情，她很熟悉。
顧晨曦想到自己當年懷念念的時候，先是糾結著到底該不該留下她，等終於下定決心的時候，又苦惱能不能給她優渥的生活，讓她在單親家庭裏健康長大。即使對葉君陶百般怨念，恨不得再也不與他又半點牽扯，最後還是看在孩子的份上，順著台階原諒了他。
龔敏顯然比她當年要堅定得多，臉上那為了孩子可以忍受所有嘲笑和質疑的母性光芒，讓她無法輕易拒絕她的要求。
“讓我考慮考慮吧！過段時間給你答複好嗎？”
龔敏如釋重負地笑道，“那就先謝謝您！”
“不過，”顧晨曦有些頭疼地補充道，“這事你也別抱太大希望。就算我問到了，你也不一定能見到人。而且這事，我也不可能瞞著，那人就算知道，也不一定會答應你的要求。說不定……”眼神有些憐憫地往下掃了下。
以那小子的性子，可不會容忍有私生子的存在，拿錢消災是可能，但留下孩子，和他接受龔敏的可能性一樣——簡直可以忽略不計！說不定和葉君陶的第一反應一樣，認為她是故意耍手段求上位的呢！
“我知道！”龔敏用力點了點頭，“我隻是為了孩子以後能過得好，不想放過一絲機會。但是我也不會強求。我知道差距有多大！不管事情成不成，我都會離開懷市的！”
老實說，顧晨曦對龔敏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這姑娘聰明自持，從她冷靜下來說的話看，雖然是單親家庭長大，但個性還算開朗。遇事沒有怨天尤人，也沒有心理陰暗地使手段，而是積極求解決辦法。
要是某人和他家裏不反對，兩人湊一塊好像也還過得去。
“好吧！那你等我的消息吧！”顧晨曦最終還是答應了。
龔敏留下了聯係方式，便幹脆地離開了。
顧晨曦又在原地坐了好一會，才真正緩過勁來。
乍然以為是葉君陶外遇時的驚愕，即使誤會已經被澄清，還和龔敏聊了這麼久，但那一瞬間的衝擊依然還在胸腔裏回蕩。
她恍然地將掌心按壓在胸口，感受著心跳，釋然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