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重樓從他手中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鳳墨隻抿一口意思意思便罷，見他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便笑：“阿瑾，你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璃兒這般好的姑娘你上哪裏找？你我從小長大，我將你當做親弟弟對待，如今也看著你成家立業，我甚欣慰啊……如今，也能將你放心的交給璃兒了。”她很溫柔，像是一個真正的姐姐，寵溺著自己的弟弟。
心中一痛，玉離瑾用手肘按在胸口。很好，都很好，璃兒很好，可惜再好……也不是你啊，你可知道？他的臉色又有幾分蒼白，退後兩步，這才道：“謝謝娘娘……多年的厚愛……”若是有心人便能看到他放在兩側的手抖的厲害。
玉重樓的眼睛從他的手上收回來，不著聲色的將鳳墨的手拉在掌心：“今日是七弟的大喜之日，賓客眾多，還有這許多賓客等著七弟去敬酒呢。”這是下令逐人了。
“是，皇上和娘娘和暫且怠慢了，臣弟等會再來招待”玉離瑾說完，也不等玉重樓回話，轉身便走向一眾官員，步子踉蹌。
鳳墨瞪玉重樓一眼，示意他太傷人，玉重樓無賴地挑了挑眉。
“重樓……”鳳墨歎口氣，看著滿屋滿園的紅色裝飾。
“嗯。”玉重樓攬緊她，讓她靠在自己胸口。
鳳墨仰起頭，眼中滿是悲傷：“我們去看看淩卿吧。”
“好……”
皇帝和皇後在瑾王府中換了便裝，從瑾王府後門出去，兩人都是輕功高手，全城的人都在前麵正門上湊熱鬧，也沒人注意，他們兩人施展輕功，幾個起落便到了目的地。
這地方是鳳墨為淩卿選的，在一處不高的小山坡上，因為附近的大山都環繞在兩側，所以這個小山坡每天都能第一個迎接到陽光，四周還有一片樹林和湖水環繞，風水極好。
鳳墨蹲在那墳頭，用手將淩卿墳頭上的荒草拔去，一點點將墓碑上的灰塵撫開。她垂著眼瞼，精致細膩的肌膚貼上冰冷的墓碑，將它環住，她笑，將陽光都比了下去，自言自語：“淩卿，今天璃兒成親了，你代替了她承受了所有的苦難換來了她的幸福。我不怪她，她很善良很單純，是個好女孩，我隻是想倘若那時候你沒有替代她，是不是就不會遇上我？是不是就不會愛上玉離城？是不是就不會死？是不是……我寧願從未曾認識過你，也想讓你過的好好的啊，淩卿……”
“淩卿，我答應了在你大婚的時候要為你綰發，可是，你怎麼沒等到？淩卿。”
“淩卿，如果你有下輩子就別再認識我了好不好？我隻要你做一個普通人，別再這麼痛苦了，你說這輩子遇上我是你最幸福的事情，但是我怎麼覺得若不是遇上我，你也不會這般難過？”
她的臉貼在墓碑上，閉上眼睛，纖長的睫毛像是承受不住某種重量，輕輕一彎，一滴淚落了下來，從瓷玉一般的臉頰上滾過，留下一道淚痕。
玉重樓站在一邊看著她，淩卿是她的傷，是她的刺，就像鳳禦，他們都是她一輩子的骨刺，不能割舍，隻能磨礪她。京城傳言說鳳丞相是無心的，他是個奸臣，也有人曾見過她殺人不眨眼，但是……這個人的內心有誰真的看到過？她是太深情，太重情，所以才會這樣一直折磨自己忘不掉不過去。
山間安靜的隻能聽到鳥蟲的鳴啼聲，流水在小山坡下發出淺淺的聲響，這地方到是極好的風水寶地。
恍惚間，玉重樓像是聽到遙遠的地方傳來隱約的像是鈴鐺的聲響，那聲音極遠，模糊的就像是人的幻覺。玉重樓卻忽然間感覺到周圍像是靜止了一樣，他甚至能清楚的聽到鳳墨那一滴眼淚落在地上的聲音，他的整個人都像是被凝固在一個奇異的空間裏一般，他盯著地上的鳳墨，努力眨眨眼，卻忽然想不起這女子是誰？是誰？
這種奇怪的感覺也就那麼一瞬間的感覺，但卻像是過了很久很久，他猛地回過神來的時候，周圍的所有聲音又一下子鑽進了他的耳朵裏。
玉重樓猛地喘息了幾聲，看向鳳墨，那女子麵容姣好，傾城顏色，他心中一下就慌亂了，就像她很快就會消失一般，心裏像是缺了一角，空落落的。他猛然伸出手將鳳墨抱在懷裏，緊緊貼在懷中，無意識地一遍又一遍呼喚她：“墨兒……墨兒……墨兒……”
鳳墨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有些怔忪。
“我們走吧，我們走吧，墨兒，我們該回去了。”玉重樓像是個慌了神的孩子，催促著鳳墨，邊說已經邊拉著鳳墨走開。
“墨兒……”玉重樓道。
“嗯？”鳳墨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會離開我吧？不會吧？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墨兒，我愛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