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經有心愛之人,你又何必這般執著?強扭的瓜不甜,強扭的愛情也不會幸福,你不懂嗎?”祝榮的身子搭在樹枝上,陽光從樹葉間落下來,斑斑駁駁地灑成一片亮點。他在說別人,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執著?倘若愛情真是如此簡單“誰愛我我接受便可”的話,那樣才好啊。
趙甄看著他說起那個女人時候幸福的樣子,頓時心中一暗,猛地一甩手,裝在自己袖中的“情蠱”便已經甩出去。
祝榮沒動,任由那情蠱的蠱蟲咬在他的手背上。
“你可知道你剛才已經中了我的情蠱?”趙甄的臉都開始扭曲了,整張臉露出幾分猙獰,她恨!她恨!她要讓他付出代價!
祝榮轉過臉,笑著,疏離而冷漠:“我知道。”他自然是知道的,以他的功夫如何能躲不開?
趙甄一愣,暗暗催動自己體內情蠱的母蠱。
情蠱是一對,蠱師自己身體裏種母蠱,對自己愛的人種子蠱,子蠱受母蠱控製,母蠱被蠱師的血液所養,受蠱師控製。母蠱一死,子蠱必死,也就是蠱師一死,在被施蠱人體內的蠱毒必然會死並且放出劇毒,宿主因此而死。
祝榮皺起眉,額頭上還有止不住的汗往下滴,這是子蠱在他身體裏到處亂竄的結果,簡直是噬心之痛。他幹脆轉過身子,身體在樹杈間顫抖。
所謂情蠱,並不能改變人的心意,隻是因為中了情蠱,若是蠱師催動母蠱,中蠱者便會疼痛萬分,生不如死,到了最後都受不了蠱蟲的折磨,故而選擇了對蠱師忠心。
“你為什麼不看著我?痛嗎?啊?哈哈哈哈……祝榮,你也有今天,你可知道當日我遭你拒絕的時候那種的疼痛嗎?錐心刺骨的疼的,祝榮,你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隻要你現在說一句你愛我,我便不再催動母蠱。”她想要看著他,說他愛她,哪怕是騙人的,哪怕隻是因為受不了蠱蟲的折磨,也好啊。
可是祝榮沒有說,他疼的從樹上掉在了地上,摔了重重的一聲,他疼的滿地打滾,卻終究沒有說一個字。
明明是他在痛,她卻哭了,她跪在地上哭著求他隻要他說一句愛她便好,隻要一句話,她便放棄一切。她從小在軍用中混跡,練就的那麼一身硬骨,現在卻哭的像個的孩子,她隻是愛慘了他,恨慘了他,卻也傷了他。
後來,祝榮扶著樹站起來,明明是戴著麵具,但是那張臉卻那樣蒼白,像是透明一般。他站起身的時候雙腿都在顫抖,全身軟的沒有一點力氣,他站起身,笑起來,伸手扯開自己的衣衫。
他指著自己的胸口,蠱蟲蟄伏在心髒附近,鼓起的皮肉,他說:“是這裏嗎?不過是個小東西罷了。”說罷從腰上拔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刀。
銀光反射了陽光,刺傷了她的眼睛,逆著光她看的清楚,那刀上有一個“憐”字,刻的很蹩腳,一點也不好看,想來是女子的力度刻下的。
他將刀握在掌心,輕輕一吻,一臉的憐惜。然後在她的驚叫的聲中,將刀插進了自己的胸口,就在那蠱蟲蟄伏的邊緣,硬生生的將自己的肉割了下來。
不能紮到蠱蟲,因為蠱蟲被紮死,會有劇毒,隻能將自己身上那塊肉連著完好的蠱蟲剜下來。可蠱蟲靠人心血生存,距離人的心髒很近,隻要偏差一點點就有可能將自己心髒紮透。
可是他剜下去的時候就是笑的很燦爛,他看著她,像是在嘲笑,鋒利的刀尖插進他的胸口的時候,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說,我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愛!
他做到了,那一刀,將子蠱硬生生剜出來,連帶著他的一大塊血肉,他的胸口上留著一個血洞,汩汩地冒著血。他從自己懷裏掏出一瓶藥灑在那血洞上,那姿態優雅的像是在吃飯。
蠱蟲被他一刀紮死,他笑著:“你可看見了,情蠱其實真的沒什麼用,不愛,便是不愛,用什麼都是一樣的。”
趙甄看著他那一刀捅下去的時候便下了決心,若是他死了,她便也不活了。看著祝榮的血噴湧出來的那一瞬間,她也明白了,蠱毒,從來就不是能真的控製得了人的東西,她自己中了“無情蠱”,卻依舊在乎他,這是因為就連無情蠱也控製不了對一個人的真愛。所以……情蠱也一樣,若不是真愛,就算痛死,也奈何不了他。
她的心疼的很厲害,像是烈火焚燒,她聽見自己說:“對不起。”於是轉身,倉皇而逃,那樣狼狽,一邊哭,一邊踉蹌著往前跑,像是曾經那個傻姑娘。
愛便是愛,不愛便是不愛,祝榮故意中了趙甄的蠱毒,又用自己的鮮血教會了她“若是得不到,就請放手”的道理。可惜,對於祝榮來說,教的太晚,對於找趙甄來說,懂的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