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鑒察院首座的書房內,顏成玉正在處理手中文件。見荊離悶悶不樂地站在一旁,他便開口問道:“怎麼,遇到什麼煩心事了麼?”
荊離淡淡回答:“沒有……”
顏成玉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敷衍,“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別藏著掖著,你我之間沒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荊離猶豫半晌,最後吐露了心中顧慮,“院長大人,你難道不覺的,這個左逸左閑之有問題麼?”
“你指哪方麵?”顏成玉下手中筆墨,轉而看向荊離問道。
“您是知道我的,像這麼重要的犯人我根本不可能讓他死在我的手上。”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出現這種狀況,是誰也不想看到的。”顏成玉出言安撫道。畢竟這段時間以來,荊離殫精竭慮,為這個案子付出了不少心血。
“我之前審訊都是好好的,孟元武雖不配合,但也沒有做出什麼僭越的行為。可這個左逸審訊完以後就變了,孟元武竟敢在我們的眼皮子地下自殺。特別是,左逸此人神神叨叨的,審訊時還不讓我們旁聽,鬼知道他跟孟元武說了什麼。”
“出了事,應該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別老是推卸責任。”對於荊離,顏成玉還是頗為倚重的,所以即便是批評,但也沒太過嚴苛。“此外,就算沒有左逸,最後孟元武拔劍的時候,你不是也沒能阻止麼?”
荊離默然垂下腦袋,承認自己在最後關頭懈怠了。“可此人來曆不明,太值得讓人懷疑了。”
顏成玉訕訕一笑。“正因為如此,他才不可能是青雲餘孽。”
荊離釋然,畢竟青雲學院是定豐州內的殘餘勢力,不能觸及到帝國邊陲的樞密城。
緊接著,顏成玉又開口說道:“跟青雲學院的人打交道這麼久,他們什麼做派你還不清楚麼?為了孟元武,他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但絕不會這麼舍棄自己同伴的事情。”
確實,青雲餘孽與別的貪官汙吏不同,他們的組織十分嚴密,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瓦解的。
荊離思慮再三後,提出了自己的一個疑惑,“那有沒有可能是青雲學院的營救行動刺激了孟元武,迫使他做出自殺的選擇。”
聽罷,顏成玉也是連連點頭,當日的聲勢十分浩大,孟元武不可能沒有察覺。“有道理,孟元武應該是猜到了青雲學院失敗的結局,所以才以死明誌,示意同伴不要再來營救了。”
荊離表示認可,但片刻之後,他又意識到一件事情。“那他怎麼敢保證,青雲學院的人一定能獲取他身死的消息。”
左逸?顏成玉搖搖頭,事情討論到這裏已經基本上可以排除對他的懷疑。“你的意思是說,在我們鑒察院的內部還存在青雲餘孽的眼線。”
“當時目睹這件事的人有很多,後續的收尾工作也有很多人參與,所以根本沒辦法往查下去。”荊離無奈地搖搖頭。
顏成玉表示理解,所以也沒有深究。片刻後,他將一份文書遞交到荊離的手中說道:“這裏有一點青雲學院的線索,你拿過去仔細研究一下,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荊離有些詫異,不明白顏院長的線索是從何而來的。一般來說,前期的調查工作都是由禦史負責的,就算有情況,也應該是自下而上。
可他沒有多想,伸手接過了顏成玉手中的文書,仔細翻閱起來。隻見上麵的內容十分詳盡,是禮部侍郎林廣貪墨公款的賬目,其中有多筆大額銀兩不知去向。
荊離有些不解,畢竟在薑國的官場中,貪汙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沒人會覺得有什麼問題。
可是半晌之後,顏成玉卻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隻是貪墨些錢財,倒也沒什麼,但有人舉報說,這些錢都被林廣拿來資助了青雲餘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