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逸隨手把收錄機塞到張文手中,道:“給給給,拿去聽個飽吧。”
張文咯咯一笑,也不客氣,喜滋滋的把收錄機抱在懷裏,還有茶幾上的幾盒jīng美的彩帶,然後拽著方茜去臥室了,嘴裏還跟著錄音機哼哼,“留連的鍾聲,還在敲打我的無眠,塵封的日子,始終不會是一片雲煙,久違的你,一定保存著那張笑臉,許多年以後……”
張楓微微搖了搖頭,走到沙發邊坐下,從兜裏掏出煙盒,扔給了方嵐一支,然後才道:“今天沒有帶文文去工地麼?”昨天才說過讓張文去采石場工地去當幾天管賬的,張楓這會兒就想了起來,剩下幾天就過年了,想必工地上應該比較緊張了。
方嵐笑了笑,道:“還沒呢,準備下午再帶她過去,你大姐也跟著,沒多少活兒。”
張楓點了點頭,平時方嵐不在的時候,大姐張菁有時也會在工地上臨時管理一下,業務上手很快,管賬自然更是沒話說,若非方茜比較纏人,工地上的賬目大姐就管了。
中午依舊是白米飯,一個韭菜炒jī蛋、一個酸辣白菜絲、一盤尖椒溜féi腸、一盤回鍋ròu,還有一個三鮮絲瓜湯,這在普通家庭算是非常豐盛的菜式了,甚至也隻有過年過節的能做出來,不過張楓給家裏定的夥食標準tǐng高,又都是過節期間,所以張菁也做得盡量豐盛一點。
剛放下碗筷,張楓便接到蕭寒的傳呼,扭頭看了一眼牆上的石英鍾,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緩了緩才回了過去,電話剛一通張楓便道:“蕭秘書,什麼事兒?”
蕭寒從張楓的語氣中聽出了對方的不高興,可他的心裏更憋屈,從昨天上午聯係到現在,始終都沒有把張楓請到徐元的辦公室來,昨天下午還好說,後來都已經知道了,張楓與馮chūn燕以及洪柯等人都在氮féi廠,雖然利用很勉強,但總算能說的通。
但今天一早上還沒有出現在縣委,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馮chūn燕與洪柯在半上午的時候都到縣委去轉了一圈,隨後才離開,雖然沒有去找徐元彙報工作,總算lù了一下麵,可張楓卻連麵都沒lù,擱在往常,這自然不是啥問題,但現在這個節骨眼不對頭啊。
市裏已經就氮féi廠的事情問了好幾次了,但徐元與譚靖涵這倆黨政的一把手都沒有直接處理氮féi廠的事情,也沒有接到詳細的彙報,給上麵的回話自然也是籠統含糊,挨訓是必然的了,蕭寒自然成了承受徐元怒火的代替品。
不過,他心裏哪怕再憋屈,卻也不敢在張楓麵前表現出來,隻能忍氣吞聲的道:“張書記,徐書記想聽一下有關氮féi廠工作的處理經過,市裏主要領導已經過問好幾次了。”
張楓“嗯”了一聲,道:“徐書記不用吃飯麼?”
蕭寒聞言這個尷尬呀,但又不能胡說,隻能解釋道:“徐書記讓我看一下您在不在家……”
張楓沒有說話,隨手把話筒掛了,這次徐元的xiǎo動作讓他很不爽,適當的時候就應該把這種不滿表達出來,讓徐元知道自己非常介意,越是這樣才越能削弱徐元對他的警惕心,張楓也是在心底權衡很久之後才明悟過來的。
回到沙發跟前坐下,張楓這才問張逸:“昨晚回去了吧?咱媽咋說的?”
張逸道:“咱媽說啥又不起作用,問那麼詳細做啥,隨咱爸折騰去吧。”
張楓皺了下眉頭,就猜到是這麼個結果,心裏暗歎了一聲,卻並沒有多少不高興的意思,父母對兒子那種關愛維護之情,他已經在夢境中經曆過一次了,若是父親那麼容易妥協的話,那一世的自己怕是已經挨了槍子兒了,所以,張楓此時心裏更多的是對父親的感jī。
母親與父親相濡以沫,不離不棄,那一世也是直到把自己的命搭上,對父親的選擇都是無怨無悔,哪怕不同意父親的做法,卻也不會去攔阻,甚至還要拚命去幫父親完成心願,張楓每每回想到夢境中父母,他都覺得自己的心在疼,似乎要裂成幾瓣似的。
越是如此,越是勾起張楓對張恪夫fù的怨恨。
輕輕的歎了口氣,張楓沒有說什麼,站起身來道:“我去上班。”
望著張楓離開的背影,張逸和方嵐麵麵相覷,他們誰也沒有料到,張楓會是這個反應。
方嵐歎了口氣,道:“咱爸執意把家全賣了,對你二哥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張逸怔了一下才道:“二哥最多止步不前甚或做不了官,但大哥卻能少受一些牢獄之災,爸**選擇,自然有他們自己的道理,咱們卻是沒辦法幹涉的,何況,此事兒也未必就能影響到二哥。”
方嵐冷笑了一聲:“你都這麼想,家裏人恐怕也都是這個意思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