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文聳聳肩,“還好吧。”
一句還好吧,加上剛剛的種種,周誌剛真正體會到小兒子的不同了。
“信中你說你成廠醫了?”周誌剛問道。
“嗯,鄭娟也是廠醫,一個月22塊工資呢。
晚上我給你推拿一下,您這身體看著硬朗,其實真一般般,還不如我媽呢。”
這話一點沒瞎說,李素華的身體被他調理了三年,所有狀態都是頂呱呱的,在不可能說暈倒就暈倒了。
“給我再來塊肉。”周誌剛說道。
鄭娟給端來一塊肥瘦相間的肉,周誌剛吃著,看著家中場景,看著麵前熟悉的人兒,想著剛剛鄰裏街坊的誇讚,心中突然感慨。
夜,天深了。
錢文已經送鄭娟回家了。
一層,火炕房。
周誌剛和李素華聊著。
黑漆漆的房間中。
“這房子真是秉昆一手建起來的?”黑暗中周誌剛睜著眼睛,問道。
“嗯,秉昆一手建起來的。
當初我要把你寄回來的錢給他,讓他拿著建房,他都沒要,說是咱們的防老錢,不能花。
秉昆長大了,比蓉兒,秉義都長大了,續你之後第一個扛起了咱們老周家。”李素華說道。
周誌剛默然,‘他一直不放心,心中認為長不大的小兒子就這麼長大了?
給了自己這麼一個大大的驚喜。
不,說驚嚇也可以。
今天的種種真的嚇著他了。’
“現在在光字片,秉昆可比你有麵多了。
我出去走動,別人一聽我是光字片周秉昆周大夫的母親,一個個拉的莪的手,可親切了。
還有好多要給咱們家秉昆說媒,介紹對象的。
可我覺得娟兒就很好,溫柔大方,賢惠,能吃苦,不矯情。
咱們昆兒也喜歡娟兒,兩人看著就般配。”好長時間沒見周誌剛了,李素華有好多話和他嘮,敘述。
周誌剛一直靜靜的聽著,李素華在一點點敘述著這三年周誌剛走後發生的事。
周誌剛聽著都覺得夢幻,他走時家裏亂糟糟,他帶著對小女兒的失望走的。
山城和吉春市太遠,鞭長莫及,沒辦法下,對家中一直沒長大的小兒子囑托,托付,讓承擔起家中重任,照顧好家裏。
可萬萬沒想到,照顧的這麼好,讓他吃驚連連。
“蓉兒還是有點倔,沒小時候可愛了,可有秉昆在,壓的住。
你這次回來別和蓉兒生氣,秉義過年雖然回不來,可蓉兒過年回來過,咱們高高興興過年,別老是板著個臉。”李素華說著,說著,犯困了,聲音越來越低。
最後,整個房間陷入安靜。
周誌剛一直睜著眼睛,回想著李素華跟他說的,絮絮叨叨的這三年。
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老了,以前老周家的頂梁柱,主心骨好像要換人了。
心中惆悵,難言,可又有幾分欣慰。
他一直以為小兒子有些不學無術,跟自己的哥哥姐姐比不了,有差距,需要他操不完的心。
可真是沒想到,現在最不需要他操心的反而是小兒子。
“長大了好啊,長大了好啊。”周誌剛低喃。
安靜的房間中,不斷徘徊著這句話。
二層。
錢文的房間。
錢文一點沒因為周誌剛回來而被影響,還是睡眠極佳,呼呼大睡,美夢中。
第二天。
臨近過年還有一天。
周誌剛一大早就出門遛彎去了,這麼長時間沒回來,怎麼也得和老朋友敘敘舊吧。
隻能到底是敘舊,還是有些其他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沒人可以免俗。
到了下午,二層書房,錢文和周誌剛爭吵了起來。
“你的字不行,我來寫!”周誌剛說道。
“我都沒寫您怎麼知道行不行。
還門縫裏看人,我都這麼偉岸了,你還能看扁。”錢文瞪眼道。
“誰看扁你了。
你的字,你自己心裏沒點數,這可是咱們老周家的門臉,而且還是新家第一副對聯,我不能讓砸在你手裏。
我寫!”周誌剛擠開桌前的錢文,說道。
“不是,這也太霸道了,還講民主不?
您好歹是老黨員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不知道麼?
我給您的驚喜還不夠多麼?”錢文說道。
“字是字,其它是其它,別混淆一概而論。
我的毛筆字就是比你的強!
以前你大哥在的時候,他寫,他現在在部隊,家裏就我的字最好,順位也是我寫。
你靠邊。”周誌剛拿起毛筆,沾上墨汁,就要大筆一揮,盡情揮灑自己的筆墨。
而一層,李素華,鄭娟正準備著過年要用的東西。
“娟兒,家裏準備好沒。
要不媽去給你幫把手?”李素華手上不停,剪著窗花,紅豔豔的,跟身旁鄭娟親切說道。
“媽,秉昆早給我弄好了。
春聯也寫好了,就等著熬米糊掛牆了。
家裏也打掃了,肉啊,菜啊,比往年多了好多,我媽都合不攏嘴了。
我和秉昆還去了百貨,買了瓜子,果丹皮,糖果,紅棗這些。
新衣服也有了,連鞭炮都買了一些。
以前都不敢想,該有的都有些,就等著安安穩穩過年了。”
手巧的鄭娟說話間,一個個漂亮的窗花出現在手下。
聽到二層的吵鬧聲,鄭娟,李素華朝樓梯口望了望,之後對視,莞爾一笑。
這時,門敲響了。
“應該是蓉兒回來了。”李素華笑著起身。
門口,周蓉和蔡曉光並排。
隻是周蓉神情有些緊張,手攥的緊緊的。
“曉光,你說我爸見到我會是什麼樣,他走的時候很失望。
是被我氣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