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微抹在陰沉沉的天空,我的手裏還攥著上課獎勵的棒棒糖。
命運無所遇,循環不可尋。
如果人懂得這個道理,何必相愛相殺。
列為看官,吾之生活雖無甚大風大浪,卻可細嚼慢咽,幾載光陰,笑如風,淚如流,瑣碎卻是使人愁。
我叫陳熹微,大眼,歐式雙眼皮,白膚短發,瘦條瘦條,一副舊舊的紅色塑料眼鏡,透明的鼻托已經發黃,厚厚的鏡片表明我近視度數非常深了。還沒過十二歲生日,在學樂機構上完了英語課準備回家。自小我在別人眼中就是佼佼者,所謂別人家的孩子。媽說的,一是一,二是二,不敢違拗。從幼兒園起我就跟著媽媽“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一年級時,我的大腦被“誌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占據,再大一點,張口就是“落葉滿階紅不掃。”琴棋書畫必須樣樣精通,語數英更是要出類拔萃,對於這樣的安排,我沒有任何意見,因為我也堅信,唯有出類拔萃,才能出人頭地。三年級起,我開始跟風去學樂學奧數,在眾多孩子裏,我起步算晚的,但在這麼多優點裏,我最喜歡的最自豪的就是我奧數學得還不錯,雖然我沒有拿過一等獎,可人嘛,知足常樂,要求那麼高何苦呢,母親雖然對我要求一向嚴格,但也沒有回回要求我一等獎。每天趴在桌前摳著橡皮,握著鉛筆,腦子裏飛速運轉,是我最快樂的事情。
可我也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挺累的,我漸漸不喜歡活在誇獎裏,不喜歡當班幹部,不喜歡參與活動,更不想別人用一種看超人一樣的眼光看著我,越來越不喜歡學校的生活。反而是我自己,對自己的要求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我隻想去學樂上課,我喜歡那裏的老師,漂亮有趣講的東西多,而不是天天在學校被老師使喚來使喚去,登記這個登記那個,連考試分數都要我算。在外麵我的視野才更廣,見到更厲害的同齡人,而不是天天窩在學校的小水溝裏,當著雞頭,我想做的不是雞,而是鳳凰。
每次攥著棒棒糖回家,我心裏都會持續不斷地湧出快樂的噴泉,然後奔著跳著,帶著甜味,朝夕陽奔去,一路奔回家。
我一般周四晚上上英語,周日早上上數學,周六上鋼琴,其他日子就是用各種各樣的短期班和任務塞滿。如果是寒假和暑假,那就是連上好多好多天的課,一天六小時起步。
即便這樣,我還是喜歡在外麵上課,我就是不大喜歡上學,被規矩約束著,被無聊的作業和課堂支配著,被老師使喚著,被同學時冷時熱地對待著,被家長虛情假意夾帶點嫉妒地誇著……
記得四年級的時候,我的奧數突飛猛進,考進了奧校,拿了不少獎狀,在學樂的考試中途肚子痛出去嘔吐還拿了滿分。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我考了滿分以後,班裏的女生都不大樂意跟我玩,還拿這個本子分配操場的快樂園地,沒有我可以擁有的地盤。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我不斷地努力使自己參與到她們之間,她們才給我分配了地盤,我體育課才有了“一席之地”可以休息娛樂。
代價就是幫同學做口算作業還有學樂的奧數作業。
媽媽特別不喜歡我這一點,她覺得我不夠硬氣,太柔弱。我總是對她說,“都是同學,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總的來說,我還是不負我名字的內涵,晨光之熹微,家庭的希望。
上了五年級後,爺爺患了直腸癌來廣州治病,住在我們家裏。可我也沒為此事所影響,該學的學,該出色的出色,獎狀該拿的拿,平時該吃的吃,該睡的睡。
可我不知道的是,這一天的夕陽,可能是我未來五六年看到的最後一抹最燦爛的夕陽。
那抹紅霞,暈染在我內心最深處的地方,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棒棒糖,也隨著紅色雲朵的波浪,融化在過去的一點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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