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樂正堇抬起頭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像在找著什麼,風雅被他看得頭皮發緊,忍不住問道,“爹爹,你看什麼?”
“看你哪裏長草了。”
風雅再次被噎到了,她不是在為自己的無聊找一個形象的比喻嗎?
正當風雅走神時,坐著的人已經合上手中的書,一身清風朗月地站起來,拍了拍發愣的人,淺淺一笑,“走吧。”
“走?去哪?”顯然風雅還沒有跟上丞相大人的節拍。
樂正堇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他這個女兒還真是後知後覺,不由再次提醒道,“你不是想出去走走?”
風雅眼前一亮,立即邁動腳步,蹭到他身邊,一掃剛才哀怨的神色,殷勤地問道,“爹爹,咱們去哪?百紫說新開了一家糕餅店,風評不錯,我們去嚐嚐怎麼樣?還有,聽說東邊有人在搭台唱戲,我們去瞅瞅怎麼樣?還有……”
一路上盡是風雅絮絮叨叨的話語,而樂正堇緘默不語,但是眼底點點笑意無不昭示著他的好心情。
等待風雅說得口幹舌燥時,不禁停下來歇歇,她見爹爹巍然不動的樣子,仿佛什麼也打不動他,不由泄了氣。這時候她才把心思放在眼前的風景上。
咦?這不是剛才她說的那家新開的糕餅店嗎?怎麼說著說著就走到了這裏?她側臉看向身邊的人,卻發現他已經先她一步跨進店裏了,原來自己的話,爹爹還是有聽進去了,風雅笑得賊兮兮地也緊跟在他身後。
一籠千層糕,一碟玉芙酥,一碟茴香餅,隻要是店裏的招牌糕點都被風雅點了一個遍,樂正堇品著菊茶,看著她這邊拿一個,那邊拿一個,吃得不亦樂乎,原本不覺得餓,也突然有了點胃口,便也隨手拿了一片嚐一嚐,桂花香在舌尖縈繞,覺得不錯,便吩咐聽葉打包了幾份放在馬車裏。
於是當走出糕餅店的時候,風雅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不由有點懊惱,不應該吃那麼多的,如果待會還要逛其他地方,自己豈不是找罪受?
正當風雅後悔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修長的手,手心向上,上麵靜靜躺著一顆黑色藥丸。
“爹爹,這是藥嗎?”風雅疑惑著,她沒有生病啊,為什麼爹爹要給她這個?
“消食。”樂正堇悠悠地說著,眼睛還瞟了一眼她的伸手捂緊的肚子。
風雅立即心領神會,一手接過藥丸便吃進嘴裏,淡淡的苦味,但是不是很難接受,藥丸下肚,不消一會兒,肚子的飽脹感便不見了,風雅覺得好神奇,她看著已經徐徐前行的人,心裏崇拜感頓生,爹爹的神醫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感覺肚子無礙,風雅立即追上前麵的人,抬起頭笑意盈盈地問,“爹爹,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樂正堇對她笑了笑,“你不是想要去看戲?”
風雅用力地點點頭,“那麼我們是不是要去東城看戲?”她記得她今日有跟爹爹說起東城有人搭戲台,難不成爹爹想帶她過去?想到這裏,風雅更是睜大了眼睛,一臉期冀。
可惜樂正堇搖搖頭,“東城的戲是在晚上才開場,現在去看不到。”
風雅本是亮晶晶的雙眸因著這句話就黯淡下去,真是可惜,不過樂正堇接下來的話,就又重新燃起了她眼中的亮光。
“不過今日是河祭,文河也有搭戲台,我們可以去看看。”
“好,那我們快走!”原本還是慢吞吞的人,立即越過他,快步上前,直到站在橋上,她才回身朝才橋下的人用力地揮揮手,催促他快點。
剛邁上三級台階的樂正堇聽到呼喊聲,自然而然地抬起頭,便看到那張因為走得急而泛起淡淡紅暈的臉龐,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閃動著盈盈的光澤,長發被風吹起,越過肩頭,遮住了那雙如星辰般的眼眸,而她為了讓他看到自己,抬手將眼前不安分的發絲攏下,那一刻,似乎有什麼輕輕觸動了他的心,以至於很多年後,他回想起這一幕,仍不自覺感覺到心底的動容。
晴空白雲,暖風小橋,你就這麼撞入了我的眼眸,那麼的不經意。
河祭,是皇城裏一個盛大的節日,所以站在橋上,風雅便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摩肩擦踵,一點縫隙都沒有,腳步不禁停住了。
樂正堇走到她身邊,見她止步不前,便問,“怎麼不走了?”
風雅顫抖著手指著橋下記得水泄不通的路,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我,我看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戲改日再看。”
在風雅說的時候他也已經看到了,他點點頭,“確實人多了點。”
什麼多了點?簡直是人山人海,若不是今天看到這一幕,她都不知道皇城裏居然有這麼多人,原來之前他們都在家裏待著,節日了才出來晃蕩。
於是他們幾人便又從橋上往回走。
“河祭看不了,那我們要去哪裏?”風雅看著眼前三條岔路,有點迷茫。
“隨便走走。”樂正堇看也不看便抬腳選了一條路。
也對,說不定沒有目的反而會有意外驚喜,風雅想著便快步跟上前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