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兵敗
當樂正堇等人趕到山穀時，戰亂已經平息，眾人看著血流成河，血光四濺的戰場，皆唏噓不已。
在南旭兵馬包圍的的銅牆鐵壁之下，雲軍降的降，死的死，卻無一逃生。
此時多日不見的段業雲一身甲胄出現在眾人麵前，他的臉上還殘留著殷紅的血跡，一身厚重的盔甲襯得他越發的俊朗，身上完好無損，看不出一絲受傷的痕跡，樂正堇朝他輕點了頭，多年來形成的默契在兩人之中湧動，見對方安然無恙，兩人都放下了心。
段業雲上前一步，朝樂正堇拱手正色道，“大人，幸不辱命。”
樂正堇牽起嘴角，露出一個欣喜的笑意，“辛苦了。”
而此時，戰場中的一角落，十分引人注目，因為有著數百位將士手舉長槍，齊齊對準著一個方向，正嚴陣以待。
那一跪一臥的人，正是雲氏父女。
樂正堇一行人走了上去，見到眼前這一幕，無一不震驚。
跪坐在地上的雲雄手抱著女兒的軀體，顯然雲覓真已經了無生息了，而雲雄雙眼呆怔，已經失去了一代名將所擁有的意氣風發之姿，正如同一把生鏽的寶刀，戰鬥力全失。
樂正堇沉了沉聲，對著地下的人說道，“雲雄，你可要降？”
沉浸在悲痛之中不能自已的雲雄，突然聽到這一清雅的聲音，身體微微動了動，他抬起了頭，看到站在眼前的人，渾濁的雙眼頓時恢複了清明，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對樂正堇淒涼一笑，“這個局是你早已設好的對不對？隻等著我們上鉤入局？”
清亮澄淨的雙眸平瀾無波，狀似已經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微不可乎地點頭，“不錯。”
“那邊疆守軍分布圖？”
“假的。”
雲雄聽到這話，忍不住放聲大笑，但是聲音卻猙獰無比，等他大笑過後，才帶著不甘地眼神緊緊注視這風月無邊的人，“我自以為這個計劃天衣無縫，卻沒有想到，我們所走的每一步你都清清楚楚，而且計算得剛剛好，自古英雄出少年，連老夫這身經百戰的人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
“將軍繆讚了。”樂正堇的臉上絲毫沒有被一代名將稱讚的自得，神色依舊。
“果然是來自通天派的得意門生，這一身氣度無人能比，之前老夫小看了你，這次是輸得心服口服，但是老夫尚有一事不明，能否請丞相解惑。”
“將軍但說無妨。”
“我和瑪肅布下這一棋局，整整用了三年，行事謹慎，老夫自認不曾露出馬腳，為何你能知曉我們的計策？”想這樂正堇遠在千裏之外的南旭，怎麼可能關注他們的舉動。
樂正堇微微勾起唇角，神色溫和有禮，絲毫沒有因為對方是階下囚而看輕一分，他緩緩開口解釋道，“南旭與北邯相隔甚遠，原本在下是不會知曉將軍的計策，但是將軍在邊境招兵買馬且日夜操練將士，這般舉動雖然掩飾得極好，但是也會有疏忽，在下正是因為這點才查到將軍的謀逆之心，因此在北邯突然出使南旭和親，在心下生警惕，隻是，當時並不知道將軍的目標是邊疆守軍分布圖，而是因為有幾個夜晚有黑衣人偷偷進宮，不傷人，反倒是在宮裏不停地翻找著什麼，在下疑惑，聯想到之前北邯的可疑舉動，便將分布圖換成假的，果不其然，三太子出事那日，分布圖便失竊了。”
“原來如此。”雲雄喃喃道，這樣子就說得通，因為他們早已經察覺，所以多加以防範，邊疆守軍分布圖是假的，南旭已經提前做好兵力部署，北邯才這麼順利拿下寧城和洛城，然後再在自己發兵攻陷第三座城池時，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兵力才爆發出來，從寧城和洛城合圍而來，加上臨城的兵馬，將他們團團困住，若是沒有他與大太子勾結事件的敗露，北邯幾十萬大軍恐怕也和雲軍一樣，落入人家早已設計好的甕中捉鱉的計策裏，北邯之軍的下場，估計也和他的雲軍相差無幾。不管事情如何發展，結果都是一樣的。這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步步計算，分毫不差，不管是什麼情況，他都能將他們引入局中，讓他們分身無術。
隨即他複又抬起頭，一臉惋惜，“若是通天派派遣你相助的不是南旭而是北邯，北邯能有你這麼一位賢才能臣，那麼老夫將不會沒有機會起兵，恐怕連這般野心也沒有了。聰明絕頂用計之高，老夫也甘拜下風。”
樂正堇仍舊是風輕雲淡地頷首，“將軍言重了。”
此時段業雲向身後的士兵抬手示意，“將雲將軍請下去。”
“慢著，”雲雄不容置疑地出聲，然後他斂下眉，一臉視死如歸的神色，“我雲雄戎馬一生，見過別人對我俯首臣服，卻從來沒有給人低聲下氣求饒過，以前不會有，現在更不可能有，若是成為階下囚，難免一死，我雲雄何不選擇一個最幹脆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