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輕撇側麵,左耳微微一動。
“隻憑我說的話,我想你並不會理解。不過沒關係,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總會遇到能讓我們出手的事情。等時機成熟,我自然會告訴你更多。至於現在……有客人到訪。”
他看似毫不在意地將一隻胳膊搭在木椅靠背上,扭動上半身看向窗外。
就在這時,屋外再度傳來了一陣犬吠,隨後便是陣陣馬蹄聲和鎧甲碰撞摩擦時的響聲。
那四五根火炬散發的光圈逐漸變大,幾乎將整個前院點亮。
……
布雷德推開門,先是看到倚靠在籬牆後看熱鬧的珍妮弗,隨後看到的是籬牆外的法警和一位坐在馬背上身著鍍銀盔甲的騎士。
他們輕聲交談著,但因為大黃狗不斷地吠叫導致完全聽不清。
為此布雷德抬起手對著大黃狗輕輕一揮,齜牙咧嘴的後者瞬間閉上了嘴,嗚咽一聲,鑽回了自己的小窩中。
沒過多久,騎士和法警的目光就全部投在了布雷德身上。
騎士輕拽韁繩,雙膝輕夾馬背,讓馬匹緩慢走到布雷德身邊,其他已經下馬的長矛兵也小跑著地跟了上來。
“公民,你麵前是尊貴的亞爾拉“鹿麵”騎士,貝裏·瓊裏大人,還不快快行禮!”騎士身邊的年輕侍從挺胸昂首地說道,仿佛他才是那位騎士。
“您好,大人,請問這麼早到訪寒舍,有何貴幹?”布雷德很懂貴族禮儀的那一套,因此深深鞠躬,看著馬背上的騎士,恭敬地詢問。
發現對方根本沒有直視自己,侍從尖聲幹咳,提高嗓門,試圖想要吸引對方注意。
“有人舉報亞爾拉城的遭遇與一位名為肖恩的男孩有關,我們是來將其緝拿歸案進行詢問的!”
“大人,您說笑了,孩子他才十四歲,哪裏能做出那麼嚴重的事情。”
“大膽!”侍從瞪了一下眼,猛地抽出腰間的佩劍,“公民,是你想違背至高無上的命令嗎?”
“夠了!”帶有鹿角鍍銀頭盔的騎士用腳踢了一下自己的侍從,讓後者的劍險些因驚嚇脫手,“你就是那位男孩的父親吧,我也是接收到了上級的命令,乃迫不得已。而且我的想法與你一樣,一個農家小屁孩能有什麼能耐。可惜命令就是命令,倘若排除所有嫌疑,我們自然會派人將他送回來,為此你大可放心。”
騎士頭盔下的聲音很是低沉,雖然語氣緩慢,聽起來有些友善,但並未等布雷德回答,他猛地抬手對著士兵們做出了“行動”的手勢。
早在周圍等候的三位士兵立即作行動起來,完全不在乎門口緊皺眉頭的布雷德,用肩膀將其撞開衝了進去。
“哼,好話不聽,我看你也有嫌疑,一會把你也帶走!”侍從依舊昂首挺胸,跨步向前再度撞了一下布雷德,輕笑一聲高傲地踱步走了進去。
當然,布雷德並沒有因此生氣,甚至極其平靜——他很放心,畢竟格斯在屋裏。
可稍作思考,他又有些憂愁,心想讓肖恩跟著這位騎士走,會不會更加安全?
日出之前的冷風有些徹骨,樹葉微微的沙沙聲突顯寂靜。
然而正是這突如其來的安靜令那位騎士有些詫異。
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後,士兵和侍從全部緩步走出,他們雙目無神,木訥的樣子像是沒了魂魄。
尤其是那位侍從,從嘴角流下的口水已經浸濕了衣領,看起來又滑稽又可笑。
跟著他們一同走出的,正是格斯。
“人呢?”騎士看了一眼格斯,心中暗想那絕對不可能是十四歲的男孩。
霎時間傳來的莫名異樣令他毫不猶豫地拔出佩劍,馬兒也因此後退,發出咈哧咈哧的聲音。
“實在抱歉啊,騎士大人,小人我不能讓肖恩跟你走。”格斯略顯慵懶地說道,“回去告訴你的主人,肖恩不是災難的罪魁禍首。你們這些吃公民血汗錢的家夥真該好好整頓一下了,連點證據都沒有就敢上門抓人。”
此時此刻,肖恩聞聲來到門邊,好奇望著屋外所發生的一切。
他突然看到那位穿著鍍銀盔甲的騎士大發雷霆,用劍尖指著格斯,厲聲嗬斥道:“你這該死的家夥在說什麼!還有你們這群家夥,還愣著幹嘛,給你們薪水不是讓你們當廢物的,還不快點抓住……他……們……”
未等騎士說完話,隻見格斯猛地抬手對準騎士,霎時間風聲四起,周圍的樹木沙沙作響,而騎士的語速也逐漸變慢,話音逐漸變輕,握著劍柄的手臂緩緩垂下,無力地歸劍入鞘。
“按照我所說的去做,去想,去思考……”
格斯邁步向前,黑色的長款束腰外套隨風起舞,抬起的手臂呈用力時的顫抖。
因為背對著肖恩,以至於他完全無法看到格斯那全神貫注的模樣。
“忘記在這裏的所有遭遇,履行我所說的一切,並提醒你的主人,消息有誤,河穀村十四歲的男孩沒有任何嫌疑,你會盡全力去證明這觀點,保證不會給河穀村任何其他人帶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