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祖祠,
靈堂。
被封敕為陰神的劉金牛站在牌位前,如今他已經不再是一副詭物的模樣,除了看上去沒有人的生氣以外,基本上他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兩樣。
他用那雙蒼白的雙手撫摸著一枚牌位。
他凝望著牌位上的名字。
他在回憶著,也在想念著。
“太爺,您記起什麼了嗎?”
劉主薄一臉獻媚,勾著身子討好問著。
對於眼前這位死而複生的老祖宗,劉主薄心裏是又怕又喜。
怕的是這個變過詭物的太爺真的六親不認了,喜的是劉家的底蘊又加深了一層,即便是太爺什麼都記不得,最起碼陰神之後的名分還在,就足夠了。
“我從未見過你……”
劉金牛對著劉主薄搖著頭,轉而又把視線投向牌位。
“太爺,我爹,是您的孫子啊!他老人家剛走不久呢!我是您的曾孫子呐!”
劉主薄亮臉色有些不自然,這隔輩親隔得太遠了,他隻能打起血緣親情的感情牌來。
“死了?哦——”
劉金牛抬起頭看了一眼身前擺放的牌位,直到看到一個人的名字,視線稍微停頓了一會兒,轉而又低下頭將關注的目光投向手中的牌位。
劉主薄訕然微笑,神情有些尷尬,因為他的爹確實不成器,若不是他自個兒有幾分手段,可能這個家主的位置真的輪不到他來做。
劉家的家主之位,是他用不光彩的手段搶過的,他這個清河縣主薄的位置也是用權財交易弄到手的。
“三娘,葬在哪裏?”
仿佛是想到了什麼,劉金牛指著手中牌位問著。
三娘?
劉主薄用手擦了擦眼睛,看向牌位上的名字,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因為按家族照輩分來說,這個所謂的三娘是劉金牛的嫂嫂。
這叫什麼事兒?
明媒正娶的三奶不問,三奶的牌位明明就在太爺的牌位旁邊,這個太爺卻一直關注的是自己嫂嫂,甚至還問自己的曾孫子,嫂嫂葬在哪裏!
這是何道理,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劉主薄能去質問、指責嗎?
就算真如他所想的那樣,他又怎敢質問、甚至去指責呢!
“太爺,這個事兒曾孫兒真的不知,時間實在太久了,況且這又是家族旁係自個兒的事兒!但是,太爺,您一定要相信曾孫兒,我去找!我現在就去找!”
劉主薄拍著胸口保證著,他微微低著頭,不時用眼色觀察著劉金牛的臉色,他生怕這突然回歸大靠山因此生氣一走了之。
“速去!這件事兒一定要辦好,我想快點兒見到她!”
劉金牛向著劉主薄直接命令著,他目光陰冷的看著這個曾孫子,眼中毫無感情,仿佛是在利用一個工具。
“是!太爺,我馬上去!您歇歇……”
那眼神實在駭人,劉主薄背脊生涼,額頭冷汗直冒,點頭哈腰的抬起腳步,跑似的退下了。
“三娘……”
“很快,我們又能見麵了……”
“大牛,大牛想你了。”
劉金牛不再像是個詭,此刻真的像是一個人,他撫著牌位,嘴裏呢喃囈語。
他已經被強大的力量蛻去了詭物之軀,那具金甲僵屍軀體變成了他的神印!
如今,他是陰魂之體,是大乾天子用國運、鎮國神器封敕的陰神。
……
……
笛聲悠揚,在一片院落裏傳遞著。
魚池裏的魚兒浮在水麵,仿佛被這笛聲陶醉,它們呆呆傻傻的伸著頭向著天空。
費青青一身青衣裙拖地,赤腳站在魚池涼亭圍欄邊上,悠揚的笛聲從她吹奏的笛子裏傳出。
她望著南方的那片天空,一直望著,一直吹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