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看她一臉的疲憊,不過比一年前分開時胖了好些。
他們同時將手放在玻璃上,希望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
獄警提醒天昊坐下拿起話筒,蘇曉雲坐了下來,拿起接待間玻璃外麵的話筒。
一時激動的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是顧天昊先開口說:“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沒看
到我給你寫得信嗎?”
“看了,你最後不是再見嗎?我們又再見麵了。”蘇曉雲忍住淚說。
天昊無奈的說:“我說再見是不要再見,你知道我被判了幾年嗎?”
蘇曉雲點點頭說:“我知道,什麼都知道,一直都在關注你的案子,你本來該判十年,因為有自首情節又有立功表現,隻判了八年。”
“那你還來看我,我不要你等我,我們已經分手了。”天昊說著就想掛掉話筒起身離開,他不能拖累蘇曉雲。
蘇曉雲懷裏睡著的孩子突然哭了起來,她忙將孩子的臉放正,讓天昊看清楚,說:“隻是你說分手,我又沒同意。現在我們女兒都有了你還想賴賬!”
天昊驚喜的望著她抱著的小嬰兒,指了指自己,哽咽的說:“我的孩子?”
蘇曉雲撅著嘴,不滿的說:“是啊,這孩子姓顧,叫什麼還沒想好,我媽說讓我把她帶來讓你自己給起名,免得我們起得不好,你以後還怪我們。”
“你媽?阿姨,她原諒,原諒我了嗎?”
“就在你的案子將要開庭前潘紅梅自殺的事在新聞上鬧得沸沸揚揚,我媽已經知道是她開車撞得我爸,和你無關。其實當我媽在看到你那封信時就已經原諒了你,她已明白對我爸的事是真心懺悔了。”蘇曉雲哄住小孩說。
天昊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使勁的擦了擦眼淚,又露出以往霸道的神情說:“那你為什麼現在才來看我,害我都快想你想瘋了。”
“誰叫你說要跟我分手的,再說反正你都被關起來了,又沒人可以拐走你,我怕什麼,高興什麼時候來見你,就什麼時候來見你。你要有意見,我以後都不來看你了。”蘇曉雲衝他笑著說。
天昊也笑起來說:“你可夠壞的,比我壞多了,以後我們的女兒肯定跟你一個樣,不如就叫顧壞壞。”
孩子一下像是聽懂了笑了,蘇曉雲反對的說:“喂,你再亂起名字,等你以後出來我不讓她認你的。”
天昊裝作很害怕的吐吐舌頭說:“開玩笑的,別生氣。等我出獄後我想改回自己的本姓,還跟我父親姓董,這個孩子就叫董婉曉雲,怎麼樣?”
“婉曉雲,和我一樣都有個曉雲字,你有點創意行不行?”
天昊深情的望著她說:“和你的名字一樣有個曉雲字不好嗎,將來也和你一樣美麗善良,我覺得挺好聽的。”
蘇曉雲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臉,手卻隻能觸到冰冷的玻璃,他們還是咫尺相隔,說:“董逸君、董婉曉雲,是挺好的,就叫婉曉雲。”
獄警提醒他們還有五分鍾,蘇曉雲立刻抱好孩子,指著對麵的天昊,不停的和孩子說:“婉曉雲,婉曉雲,你快看,這是你爸爸,他就是你爸爸,你一定要記住!”
天昊指了指被她擱下的話筒,讓她拿起,說:“曉雲,別這樣,她才那麼小那記得住,你這樣我以後我都不敢見你和孩子了,相見歡別離苦。我不想我們每次見麵到最後分別時都要哭著說再見,傷心好一陣。我倒無所謂可以直接回牢房,可你還要抱著孩子坐好長時間的車回去,會受不了的。”
蘇曉雲對他露出明媚的笑容說:“嗯,我知道了,以後我們每次笑著見麵笑著離別。”
獄警說時間到了,她一直笑著看著他被帶了進去,消失在她模糊的視線裏。
從關押天昊的監獄抱著女兒回到鳳南鎮,她想好以後每年都會去看望天昊三次,雖然八年的時間很漫長,可隻要堅持他們總有重聚的一天。
在張振春的幫助下,她和母親在鎮上開了家專營十字繡的店麵,生意還不錯,又可以兼顧照看兩個小孩,除了經常想念天昊,生活過得平淡安寧。
這天她正在店裏和顧客聊些十字繡的技巧,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蘇曉雲姐,我是靈珊,你能來北戴河看看我哥嗎?”
蘇曉雲第一反應拒絕的說:“不行,我很忙,沒時間。”
“我求你了!”
“真得沒時間,我現在開了家小店,要忙店裏的事還要看孩子,抽不出身。”
靈珊在電話裏哭著說:“醫生說你要是能見見他,對他的治療也許會有幫助,你就再幫他最後一次,求你了。”
蘇曉雲糾結的問:“你哥出什麼事了?”
“其實一年多以前他的精神就出問題了,我媽幫他辦了病休,把他送到了北戴河這邊的療養院治療。可是一直沒有好轉,我媽死後,他的病情就更嚴重了。他雖然還活著,但好像已經不是這世界上的人,每天癡癡傻傻的發呆,不和任何人說話交流,就算我主動不停的跟他說話,他也不會理我,他眼裏什麼也看不見,空洞的讓人害怕絕望。”
蘇曉雲正聽靈珊說著時,逸君蹦蹦跳跳的跑到店裏來,叫著:“媽媽,阿布(是種對外婆的昵稱)和我來給你送飯了。”
她忙跟靈珊說等一等,看著逸君捧著飯盒稚氣的笑臉,不由想起建軍小時候也是常對她這樣的笑,對建軍怎麼也憎恨不起來。
接過飯盒,她摸了摸逸君的頭說:“君君,你現在好能幹。”
逸君受到誇獎,驕傲的說:“等我再長大點,我要幫媽媽做好多事,然後賺很多錢,早點讓阿布和媽媽享福。”
母親跟在他身後,抱著婉曉雲,笑說:“這家夥現在嘴邊就這麼甜,以後連天上的鳥都能被他哄下來。”
“媽,你幫我看一下,我講會電話。”蘇曉雲心中感觸的拿起手機走到店外。
靈珊繼續接著說:“我哥偶爾會自語幾句,我好不容易聽懂了,原來是在念你的名字。醫生說他是因為遭受了無法承受的打擊,把自己封閉了起來,不願再麵對現實。而他還唯一記掛的人或事也許是他封閉世界和現實之間的紐帶,如果這些人或事還能刺激到他,也許他還有救。你就來麵他一麵吧,看到他後,你就會知道他現在有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