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娜望著它們,似乎,有人在向自己招手!
在每一位獅鷲的背上,都是一位身披金甲的羅斯裏克騎士,是獅鷲騎士!他們在向她致意,是信任,對她勝利的信任……
“別怕,牽起韁繩,盡力讓你的心跳和它的一致。”一個陌生的聲音在緹娜腦後響起,一位化作光影的人正坐在她身後,他頭上的王冠清晰可見,而不知何時,他已攜著她的手,握住了韁繩,一股似乎很熟悉的感覺隨之而來。
而當她回過神來時,騎士和那個光影,都消失了。
“陛下!那是什麼?!”佐格涅夫驚恐地望著天空,遠方的雲層中湧出一道殘雲的長河,覆蓋了烏塔尼亞軍隊的上空。
“不知道,但我敢肯定,那絕不是什麼好事。”黑爾海姆暫時放棄了進攻,烏塔尼亞軍隊漸漸後撤,轉變為防守陣型,弩砲紛紛對準穹廬。
借著這個機會,羅斯裏克士兵帶著受傷的海德親王逃回了塔內。
“親王殿下,他們怎麼撤退了?”
“不知道,肯定是他們遇到了什麼令他們害怕的東西,但是即便是這樣……除非有奇跡,否則,我們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裏。”望著躲在塔內的殘兵敗將,這些平均不過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要麼失去了肢體,要麼就是隻剩下一具屍體被同伴拉了回來,絕望充斥著這北境最堅固的防禦設施——用不了多久,巨塔便會在猛攻下轟然倒塌,所有人都沒有退路了……
“緹娜……你在哪裏?”
無論再怎麼擔心,他聽到的隻是無助的哭喊,參透著絕望氣息的禱告。
“緹娜,準備好了嗎?”
“為了羅斯裏克!”
空中的猛獸化作擊碎蒼穹的流星,在天空的咆哮中,致以暴風的裁決。
“那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不知道!快還擊!”
數千支弩矢呼嘯而出。
——風,即吾手中之刃。風,即吾身間之甲。風,即伴吾一世之榮,伴吾魂歸天國。吾即風,長守帝國之疆,長衛帝國之空。風,已化吾誓。
少女高唱著獅鷲騎士的歌,精靈語譜寫的歌。揮動的羽翼凝聚出的風暴,將箭矢撕碎。
數百顆白色羽獸化作的流星轟然砸入如蟻群般的烏塔尼亞軍中,俯衝而下的羽翼卷起狂嵐,鐵甲,血肉,筋骨,在天空的憤怒之下,被撕碎,被摧毀,尖銳的利爪,鋒利的鋼羽,再一次為羅斯裏克,為誓言,為守衛的意誌,染上鮮血,天空與風之子們在亂軍中傾瀉著對烏塔尼亞背叛者的憤怒。
純白的羽在雪境中燃燒起赤色的蓮華。
“親王殿下,您聽……那是什麼?”
是的,他們都聽見了,所有的士兵都聽見了,那曾經翱翔在天空中的旋律,一百五十年前傳唱的旋律……
“是的……我聽到了……是那首歌,是獅鷲們的歌……”
——風,即吾手中之刃……
少女的歌聲雖然輕微,但風,早已將那歌聲送到每一位戰士耳畔。
“緹娜!”海德驚叫著,“是緹娜的聲音!”
海德和士兵們蜂擁著來到瞭望口前……
如他們所見,在風雪與鮮血中飛揚的,是白羽,久違的白羽。
在那隻最為雄壯的羽獸上,那隻最為英勇的獅鷲上,他們看到了,那風姿綽約的身影,飄揚的金甲,高舉著長劍,籠罩在一片光影之下,頂上之冠,清晰可見。
“聖……聖王……你們看到了嗎?是聖王!”海德竭力地高呼著聖王的名字。
“是的……是獅鷲……是聖王!是格裏芬!”士兵們在淚水中歡呼。
光輝漸漸褪去。
透過模糊的雙眼,格裏芬的背上,是高舉戰劍的少女,是的,是緹娜,此刻,她與聖王——塞巴斯蒂安,同在!
“格裏芬,終結這一切吧……”
緹娜揚起沾滿血汙的臉,她的雙眼緊閉著,對於一個少女而言,戰爭本該使她害怕,對於同齡的孩子來說,血是可怕的,更何況殺人,可她堅信,她的劍上,是叔叔,和大家的性命。她,從未感到害怕。
鋼羽緊遮少女,風流化作護盾,庇護著緹娜,格裏芬騰空而起,巨大的雙翼遮天蔽日,伴隨著衝盈的電光,厚重的雲層在格裏芬上空緩緩化作漩渦,向外擴散——風眼出現了。巨大的漩渦,那才是天空的眼!細碎的光,透過風眼,如同天界降下的審判。
當天空睜開雙眼,一道足以覆蓋戰場的龍卷之嵐從天而降,緹娜和格裏芬在風暴的中心。格裏芬的雙翼揮動著,號令著這巨嵐,龍卷,能讓三塔都顯得渺小的龍卷,輕而易舉地將烏塔尼亞軍隊如同細沙般卷至千米高空,血肉在極速的氣流間灰飛煙滅,隻剩下一片血雨……
“完了!陛下……全完了!我們快跑吧!我們打不過獅鷲的!”佐格涅夫哭喊著跑到早已撤離出戰場的黑爾海姆腳邊,望著身後的士兵,戰爭或許本不是他們所有人的意願,而今,不僅是羅斯裏克人,他們自己也早已成為戰爭的犧牲品,成為了黑爾海姆的犧牲品。
國王,無動於衷。
“求求您,撤退吧!不要再……”
黑爾海姆很自然地踹開了這個懦夫,他的臉上依舊掛著對勝利的渴望,扭曲的渴望。
“獅鷲!你們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嗎?嗬嗬……我不僅要殺光你們,還要殺光所有羅斯裏克人!哈哈哈哈!”他癲狂地揮著手,數十名軍士從他的身後緩緩抬出一個龐然大物——一個巨大的金色號角。
烏塔尼亞的傳國之寶,北境的人們稱之為——喚龍笛!無需聖歌,無需祈求,號角吹響之日,巨龍現身之時!
黑爾海姆大喝一聲,“喚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