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這麼想的嗎......”聽著這番話語,老哈倫仿佛想起了自己年輕時橫刀立馬,馳騁沙場的情景,那個時候自己也像這個年輕人一樣無懼死亡,即便敵人如洶湧澎湃的驚濤駭浪,殺喊聲如驚天動地的風雨雷鳴,也隻把他們當作沙漠微不足道的幾粒煙塵,這一切都隻是因為心中有夢,以及國家的榮譽在支撐著自己。
基德仍在訴說著,他講到了“紅色蠍子”商會,講到了被壓迫的鹽井村村民,講到了那些寧死也要替真正帕夏討回公道的人們。
安西大師放下了手中的五指劍,他似乎因為這份真誠而有了一絲觸動,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漠地說道:“你別說了,大人已經放你走了。你的生命還年輕,死在這裏未免太可惜。”
“我說過我不會走的。”基德語氣堅定,現在沒有什麼能讓他放棄,“我的身後是懸崖,我無路可退。”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說出這一番話的。
“行了,我現在命令你出去,別讓我看到你在這裏求我。”老哈倫終於忍不住發話了,不留一點餘地的,“現在,立刻,在我想殺了你之前。”
“為什麼......”基德聽到這句話仿佛觸了電一般,一個冷戰,隨後無力的垂下來雙手,他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沮喪。
——失敗了麼。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也在暗自惋惜。
老哈倫背過雙手,歎了一口氣,道:“你走吧,我沒有說要幫你,可我也沒有說不幫你。”
基德一愣,兩眼茫然地看著這個老人,“大人,你......”
“出去,在我改變主意之前,要我說幾遍?!怎麼進來,怎麼出去!”老哈倫指著窗外大吼道,“沒看到老夫還沒吃早餐嗎!”
基德頓時露出了欣喜之色,還有希望!他終於後退了幾步,在窗台前停了一會兒,轉頭道:“謝謝您,大人。”然後他便翻了出去。
老哈倫像個老頑童一樣“哼”了一聲,重新坐回地麵的紅色坐墊上。
餐廳的門打開了,幾名侍衛進來問道:“大人,沒事吧。我們剛剛聽到了您的叫喊。”
“沒事,你們退下吧。我剛剛隻是在回想曾經指揮千軍萬馬的情景,忍不住大喝了一聲。”
“知道了,大人。”侍衛們尷尬地抓了抓腦袋,隻好告退。
他們走後,安西大師似乎想起了什麼,又到老哈倫的身旁,雙手交叉於胸前,道:“大人,其實我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說吧。”老哈倫揮手道,右手舉起了酒杯。
“這段時間,我時常看到一個黑衣蒙麵的怪人和一個穿金戴銀的古銅色皮膚的商人來拜訪帕夏,他們好像曾談到自己是‘紅色蠍子’的人。”
“什麼!你為什麼不早說?”老哈倫差點一口酒噴出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老哈倫想起了基德提起的“紅色蠍子”商會,那異教徒說的竟會是真的?
“半個月前,從鹽井村回來不久之後開始。”安西大師不緊不慢的回答,“至於為什麼不早說,是因為我覺得此事與我無關,我是個殺手,不是間諜。”
“看來,的確有問題,那異教徒沒撒謊。我得立刻去刑場一趟。”老哈倫猛地站起身來,“今天中午帕夏會出席審判,我有些任務要交給你。”
“明白,大人。”安西大師微微頷首,拉起了脖子上黑色的方巾麵罩,遮住了自己的麵孔,整張臉都隱入了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