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事情不妙後,夫人強撐著虛弱的身子,自床上爬了起來,在屋子裏其他侍女和產婆的攙扶下,來到了那已經驚嚇過度,昏死過去的產婆身後。
“啊。。。!”
又是接連兩三聲驚呼傳出,屋子裏的產婆和侍女紛紛被嚇得癱倒在地。
本以虛弱無力的夫人借力靠在門框上,看著麵前的場景,強忍著傷悲,不發一語。嬌弱的身子不住顫抖著,凝視著麵前的屍山血海。
鮮血染紅了整個帥府,滾燙的鮮血將三尺白雪熔化,整個秦帥府變成了一片血海。
產房前的長廊上,以秦穆父子為中心,屍體堆成了一座小山。
從屍體躺下的姿勢不難看出,他們是在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秦帥麵前,替他們的元帥,他們的主人去死。
而這份送死,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恐懼與被脅迫的表情。他們所有人,都是心甘情願的。
“哐!”
帥府大門被人自外麵撞開,緊跟著一身紅色甲胄包裹森嚴,隻剩一雙滿是殺伐之氣的眼神露在外麵的甲兵,飛速衝了進來,第一時間將夫人與孩童所在的房間護在當中。
整整三千之數,站滿了整個帥府後院,卻沒有一絲聲音傳出,甚至連呼吸與心跳聲都感應不到。這血夜,靜的越發的可怕。
“解語軍萬死!”
紅色甲胄中走出一人,跪在夫人麵前,將手中解語長劍獻給夫人後,引頸送到夫人劍下。
“刷!”
三千將士同時跪在夫人麵前,手提佩劍放在頸部,等著夫人賜死。
他們的命是秦家的,是秦帥在戰場上從死人堆裏背出來的,是秦帥用自己的命擋在敵人槍下,一次次換回來的。他們的命早已不屬於自己,就算是自盡,也要有秦家人許可才行。
秦家解語軍,整個大宇帝國,甚至整個玄界大陸,唯一一支以某個人的姓氏命名的軍隊。
古往今來,整個玄界大陸上,就算是一朝國君,坐擁整個帝國,也從未真正擁有過這樣一支軍隊。
秦家解語軍是整個玄界大陸的傳奇,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讓人聞聲喪膽的軍隊。
夫人並沒有接過佩劍,隻是盯著倒在一眾屍體最裏麵,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顫抖的說道:“元帥他,他怎麼樣了?”
沒有人開口,這份無聲的回答就是最壞的結果。夫人徹底癱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收劍。”許久,夫人低聲下令道。
“刷!”
一個聲音,動作整齊到驚人。佩劍入鞘,但解語軍依舊是跪地不起,隻是轉了個方向,送軍帥亡魂。
“扶我起來!”夫人語氣好像重新有了力量,朝解語軍命令道。
遞劍之人應聲上前,將夫人扶了起來,並攙扶其坐在早有人搬來的椅子上後,重新跪回原處。
“傳解語飛花令!令,秦家軍十二字營,六先鋒,即刻帶所部進城,封鎖帝都四門,不得有誤!
解語軍搜查全城可疑之人,不論王侯將相,還是山野平民,凡可疑之人立即擒下,無需計較後果。反抗者,殺無赦!”
“解語領命!”
一瞬之間出現的解語軍,領過軍令後,又在一瞬之間消散,隻留百人護在夫人身旁。
院子裏除了來往搬運屍體的軍人,便隻剩下了那還在盛開的解語花。
夫人拭去淚痕,凝望天空許久後,將目光放在滿院盛開的紫色解語花上,緩聲道:“你看見了嗎,你為我種下的解語花終於開出紫色花瓣了!可是你,不在了。”
“夫人,世子沒死,他還活著!”
秦家怒了!秦家軍怒了!四邊守軍離防,盡赴帝都!整個大宇帝國,盡數被籠罩在恐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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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宇帝國,元啟六年,冬月,朔日。
天降大雪,且連落七日不斷。雪夜遮蔽天機,吉凶難測,氣運不詳。
七日後,雪驟停,天顯異兆,皓月當空,日月同現,且四季顛覆。天官府,掌星使連卜三卦,皆屬大凶之兆。
同日,軍候秦帥府二子降生。降生之時,天運混亂,四季不分,解語花突放紫色花蕊。故,其二子被宇王賜名為——秦解語。
然,星官所測凶兆亦隨之應驗。秦帥一府上下,連同兩千八百一十七名家兵均遭歹人暗害,無一幸免。秦帥身死,長子重傷不醒。
事後,三軍無調進城,帝都——啟城封城三月。秦家解語軍全城追捕凶手,造殺戮無數。
後宇王調全國之力,授命秦帥府追查真凶。然,無果。秦家慘案成無頭迷案。
至秦帥百日期,啟城方開,恢複如初。一品夫人攜其二子——秦解語送秦帥落葬秦川。秦家解語軍隨同,卸甲守陵,此事方休。
史官落筆,稱之為雪月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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