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西,國丈嘉定伯爵府,一婦人抱著軟塌上昏迷不醒的公子痛哭道:“我的兒啊!”
邊上站著的老爺正是國丈周奎,早年家貧,靠在街頭賣大力丸和替人算命謀生,前半輩子渾渾噩噩,多虧生了個好女兒被太後挑中,嫁給了信王,幾年後,太上皇禪位,信王登基,周奎一躍成為當朝國丈。
中年得子,全府上下對唯一的兒子那是寵溺有加,幾乎有求必應,卻因一件父子間的醃臢事,周奎惱兒子忤逆,下手沒個輕重,打壞了。
“院判,吾兒還有救嗎?”
“嘉定伯大人,下官已經盡力了,公子藥水不進,恐…”
周奎聞之,兩眼一黑,差點摔倒,還好管家扶了一把,站穩後,悲愴道:“準備後事吧!”
那婦人聽到‘後事’二字,忽然暴起,撓了周奎一臉,破口大罵道:“還我兒命來,你這老東西,因那賤人,害我兒性命,我跟你拚了。”
周奎抓住婦人雙手,且戰且退,本就是懼內之人,又做了錯事,隻能苦苦想勸道:“我隻是想教訓一下熠兒,不曾想到會變得如此…唉…”
“我兒若活不成,定叫那賤人償命,”婦人惡狠狠地看著周奎說道,周奎滿臉苦相,兒子都快沒了,哪還有心思去想那陳圓圓。
有辱斯文,成何體統,左院判內心對國丈嘉定伯周奎和國母丁氏十分不屑,如此粗鄙二人,如何能養出母儀天下的皇後。
不屑歸不屑,左院判心裏也苦,皇後派他來,想必也不知竟會傷到這種地步,不好交代啊。皇後恭儉、心善,統領後宮,井井有條,深得人心,但涉及唯一親弟性命,難保會怪罪於他。
“老爺、太太,賈璉前往探望大爺…”周熠身邊小廝話還沒說完,就被丁氏惡狠狠地打斷道:“將這人亂棍打出去,不是這廝教壞你家主子,熠兒豈會流連那煙花之地。”
“這…”劉全看向周奎,賈璉可不是尋常人家,他老子賈赦是一等將軍,爵位尚在老爺之上。
周奎不耐煩地揮手,女婿登基後,他就變得狂妄自大、目中無人,賈公爺去後,賈家人於朝堂之上再無建樹,衰敗是遲早的事,賈王史薛四大家族,除了那京營節度使王子騰,其餘他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今日來的還是個後輩小生。
“等等…”丁氏忽然想到什麼:“去將那賈璉請過來。”
“小子賈璉見過國丈,”賈璉作輯道。
周奎臉色不耐,擺手讓賈璉進去,他想不明白丁氏突然改變主意,周熠變得如此,他是罪魁禍首沒錯,但要不是賈璉帶壞了周熠,周熠就不會流連於煙花之地,那他們父子也就不會起爭執。
“見過太太,”賈璉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周熠關切道:“幾日未見,熠兄弟怎就突然變成今日這幅模樣。”
丁氏輕拭眼角淚水,剛才那幅滿腔怒火凶婦之態完全消失不見,變成慈母憂兒臉:“賢侄,來晚了,你就見不到熠兒最後一麵了。”
賈璉聽到‘賢侄’二字心裏作嘔,平日私下裏,還不知是怎麼罵他的,他和周熠要好,卻對他的雙親十分鄙夷,生了個好女兒,作威作福,狗眼看人低,不曾給過他好臉色。
若不是得知周熠已是彌留之際,他才不願意踏入這伯爵府,仔細想想,他老子賈赦也好不到哪裏去,祖上庇蔭罷了,誰也不比誰高尚。
顧不得多想,賈璉傷卻上前握住周熠的雙手:“熠兄弟,熠兄弟,兄長看你來了…”
“賢侄,聽聞你賈府有一位銜玉而生的公子,是也不是…”
賈璉抬頭對上丁氏急迫的眼神,迷惘地點了點頭:“回太太,政叔二子賈寶玉,確是銜玉而生,不知…”
“熠兒有救了…”丁氏神神叨叨地低聲自語著。
有救了,屋內人神情不一地望向丁氏,周奎滿懷希望,賈璉迷茫,左院判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