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宋城堯棋高一著,永遠戳著她最薄弱的地方。知道她再怎麼生氣,再怎麼無理取鬧,也不會對無關的人耍威風。她向來是個為別人想的比自己想的還要多的人。
宋城堯宋城堯宋城堯宋城堯!他永遠比她先這麼一步!
傭人們麵麵相覷,見著蘇傾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鬆動,連忙又勸說道:“太太……您還是好好在家裏養胎吧,外麵太陽大,又熱,還是別出去了。你這要是硬走,我們會被宋先生怪罪的。”
蘇傾無奈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垂下了眼,就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整個人有些渾渾噩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才擺了擺手:“算了吧,我就不出去了。”
傭人們長舒了一口氣,卻沒有一個人走開,都在蘇傾身旁或者身後站著。生怕一眨眼睛,宋太太就不見人影兒了。這種事,上一次發生過了,這一次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重演了。
否則,倒黴的隻能她們這些傭人。
外麵太陽確實大,遠處的知了在不停的叫,叫得人心煩意亂。蘇傾卻充耳不聞,就這麼直挺挺的坐著,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一樣。
良久,她忽然無力的往沙發上一靠:“他什麼時候出去的?”
這一問,就知道是在問誰了。傭人回答:“宋先生是早上七點出去的。”
“他一個人?”
“是的,太太。”
“開車還是帶了司機?”
“宋先生自己開車走了的。”
蘇傾又問:“他走的時候,有說去哪裏嗎?”
“這個沒有,太太,先生的私事,我們不敢多問。”
“除了我的事情,他還交代了你們什麼事情嗎?”
傭人想了想:“太太,沒有。宋先生下樓之後,早飯都沒吃,就出去了。期間就交代我們,按時叫您起床,叮囑您吃早餐和散步,還有特別囑咐,千萬……不能讓您出這別墅。除了這些,就沒有了。”
蘇傾苦笑一聲:“他這是要把我關在籠子裏,當那金絲雀。長長久久的困住我,困我多久?一輩子麼……”
傭人不敢再多話,寒噤若蟬的站在那裏。
如今這家裏是火藥味兒十足,宋先生和宋太太,哪個都不是好惹的主。也不知道一直伉儷情深的先生和太太,究竟是為了什麼鬧成這樣。昨晚上先生說帶太太去買嬰兒用品的時候,兩個人雖然說沒有以前親密,但看著關係也沒有過於僵硬。不過是出去了一趟,回來以後就大吵大鬧的了,鬧得這樣凶。
蘇傾低頭看著微微凸起,但是不明顯的肚子,柔柔的笑了一笑,笑容裏卻帶著無盡的苦澀。是不是這個孩子生下來,她的價值,也就不多了。
他昨天晚上那樣對她,那樣對她。終其一生,都不會忘,甚至想忘記都忘不了。
怎麼可以一麵做著那麼殘忍的事情,一麵還說愛她?那既然愛她,現在是在做什麼?軟禁嗎?她連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沒有了嗎?宋城堯,你是在不知道麵對我,還是害怕麵對我,覺得昨晚那樣對我問心有愧,還是,你根本都不想再見到我。
孩子……如今,她也隻有孩子了。
蘇傾抬起頭,淡淡的問了句:“你們有哪些人,是媽從宋家調過來這裏的?”
四名傭人站了出來。
“宋城堯他有沒有特意囑咐過你們什麼?”
傭人麵麵相覷,沒有一個人回答。蘇傾一笑:“我不想你們為難,如今老老實實的坐在這裏,你們就是這樣對我的嗎?”
“太太,先生吩咐,不準把這裏的半點風聲傳到老夫人的耳朵裏去……”
果然,蘇傾臉上的笑意更大了,果然啊,宋城堯,你想的你做的,永遠都快我一步,永遠都比我周到。
我能怎麼辦呢?
蘇傾坐在沙發上,神情淡然:“你去打個電話,讓阮素帶著越景來這裏,我一個人無聊,他們來陪陪我。”
傭人去了,宋先生隻說不準讓太太出門,並沒有說不讓太太和別人見麵。何況太太要見的,不是別人,一個是表妹,一個是弟弟。
阮素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很是納悶了一下……怎麼蘇傾不自己打電話過來?
納悶過後阮素心裏便有點慌,連忙帶著蘇越景就走了。
蘇傾依舊一個人獨坐在沙發上,就這麼靜靜的發著呆,等待著時間的過去。一秒,一分,然後,一個小時。除了發呆,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她能做些什麼,她如今,還有念想嗎?
唯一的念想,就是這個孩子了吧。
阮素到來的時候,就看著空蕩蕩的大廳,蘇傾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後背挺的筆直,眼神沒有光彩,臉色也白得嚇人。等走近了一看,嘴唇上結痂的傷口,脖子上若隱若現的痕跡,讓她更加的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