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的眼睛，說那三個字，阮素想，無論如何她都做不到。更加別說，在這樣的公共場合了。
“不說，不說也行，不說有不說的辦法。”鄭易洛右手執起筷子，挑挑撿撿餐盤裏的菜，夾起來放到勺子上麵，然後又夾了一塊白米飯，轉頭看著阮素，“不說，那就我喂你吃完這些吧。”
他的聲音這回沒有放低，頓時阮素就能感覺，四周竊竊私語的聲音慢慢的大了起來。
這是他的地盤，他倒還真是肆無忌憚。
“我不吃！我也不說！”阮素耐心也用盡，“你放開我！”
鄭易洛看著她，放心筷子：“最近這段時間，你躲我躲得越來越明顯了，以前還沒有這樣子的。現在你……看見我就想跑？我有那麼恐怖嗎？到底，是為什麼？我在韓希的婚禮上，說要你開口嫁我，你就對我避之不及？你那麼的不想嫁給我？”
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越問下去，聲音就越重。
阮素不回答，隻是不動聲色的掙脫他的手。這裏這麼多人，她顧及他，隻能偷偷的使勁，不想讓他在這裏丟麵子。誰知道，他握得更緊了，手背上青筋一片。
他第一次對阮素用了這麼大的力氣。
阮素的手腕也紅了一片，她也不出聲，一如既往的倔強。
“你回答我！”鄭易洛低吼。
阮素突然安靜了下來，她用左手挽了挽由於掙紮而散落在耳畔的碎發。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忽然很平靜的看著他：“好，鄭易洛，我說。我說完，你放我走，請你記得。”
鄭易洛沒有想到她會這樣選擇，一時間怔了怔。反應過來後，他笑了：“為了能快點離開我，你居然會答應這麼荒唐的條件。小素，我真是沒有想到。”
他眼裏忽然灰敗一片，可是卻偏偏是在笑著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和她都安靜下來的緣故，整個餐廳，忽然間也安靜了下來。平日裏這個時候，員工餐廳裏的人都吃得差不多，三三兩兩結伴回辦公室了。可是現在，放在眼前的八卦，不看的是傻子。
“嗯……”阮素低低的應了一聲，“我承認，我是想快點離開你。”
她的話一說完，手腕忽然一鬆，鄭易洛收回自己的手：“我突然不想聽了，你走吧。”
阮素看著紅紅的手腕，腳底卻像紮了根一樣，再也挪不動半分。
這就是鄭易洛對她的影響。剛剛看見他的時候，她就差沒有跳起來跑了，可是現在，有機會讓她走了，她卻不想走了。
不就是我愛你麼？
易洛，我一直都……愛你啊。
“既然說好了，那就要做到，這是規矩。”阮素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抬頭看著他的側臉，“我說完，再走。”
鄭易洛側頭看著她，對上她的眼睛。
小素，我明明都放你走了，為什麼，你卻選擇留下來？正因為你這樣，我很多時候，都分辨不清楚，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恨我。
恨我吧，如果你不愛我的話。至少恨我，也能讓你記住我。
銘記一生，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我見證了你的成長，親眼看著你的蛻變，得到過你，又失去了你。這樣的我，你該記得的。
你必須記得我來過，那樣才不枉我的付出。
阮素心口悶著一團氣，壓得她心慌慌。她努力的平複了一下，看著那雙眼睛，熟悉到夢裏都反反複複出現的眼睛，她輕輕的張開唇瓣：“易洛……我，我愛……”
阮素知道，這個“你”字，是再也說不出來了。眼前看見的，是他緊閉的雙眼，微微顫抖著。
他在她沒說完的時候，傾身吻住了她。
餐廳裏一片抽氣聲。
在阮素推開他之前，鄭易洛放開了她。
又被他搶先一步。
阮素是跑出新銳的員工餐廳的。她低著頭一路狂奔進了電梯，都不敢抬頭看其他人。於是，她也就自然而然的，錯過了餐廳入口處站了許久的兩個人。
蘇傾靠在宋城堯懷裏，看見阮素跑過來本來想去拉住她，被宋城堯製止了：“她現在是恨不得有個地縫給鑽進去，你讓她走。”
“她這樣沒事嗎？”
“隻是不好意思加上驚慌而已，自己一個人平複一下就好了。”宋城堯淡淡的說道，“何況，關於鄭易洛的事，她經曆得多了，恢複速度是你所想象不到的。這個時候去安慰她，反而起了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