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你們現在這麼默契,為對方考慮。”
韓希踩著樹蔭,思考了一下,笑道:“說句真心話,我覺得我對不起你,又要感謝你。”
“對不起我什麼?”蘇傾看著他,然後又擺擺手,“算了,對不起不用說了,現在最不喜歡這三個字了,一旦有人跟我說這三個字,我就知道我該不好了。”
“我感謝,你嫁給了宋城堯,斷了以寧的念想,又在一邊對於我和她事,推波助瀾。對不起的卻是……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不說。不過這感謝,我倒是受得起。你和夏以寧結婚,對我來說,又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呢?她對宋城堯死心,對你好,對我也好。”
說來說去,還是說到宋城堯身上。
“以寧她,不過是愛上了一個命裏本不屬於她的人。她以前的所作所為,蘇傾,我代她向你說聲對不起了。”
蘇傾一擺手,嘴角微微一揚,很快又落下:“剛剛不是還說不要跟我說這三個字,你看,最後你還是說了。”
兩個人並肩走著,韓希瞥了一眼低垂著眼,專心致誌的看著地上的蘇傾,眼裏閃過愧疚,不忍,憐惜,克製,最後所有的情緒糅雜在一起,又慢慢的歸於平息。
有些可以看做是秘密的事情,就讓它永遠的成為一個秘密吧!不是因為宋城堯的管製和施壓,也不是因為夏以寧和宋城堯的約定,韓希現在腦海裏的想法隻有一個,隻要,這個在他生命裏路過的女孩子,也能繼續快樂下去,就好了。
愛著宋城堯,就是她最大的快樂了吧!
韓希走後,蘇傾站在學校一棵百年的桂花樹下,看著手裏的婚禮請柬,一直看著,像是要把它看出一個洞來似的。許久,她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咬咬牙,不顧韓希說的回家再看,直接的翻開了請柬。
的確不一樣,和宋城堯給她看的那份不一樣。
這一份婚禮請柬簡潔幹淨,散發著淡淡的茉莉花香,僅以一根紅絲帶係著,沒有任何多餘的花紋和裝飾。翻開來,裏麵寫著寥寥幾行的字,倒是和另外一份的內容大致相同。不同的地方是,請柬的另外一麵,上麵印著一行小字:請寫下給我們的祝福。下麵一片空白,都是留出來給人寫字的地方。
蘇傾看到的時候,撲哧一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這麼堂而皇之的要祝福的,還是在婚禮的請柬上。不過想到這份婚禮請柬是他專門送來的,隻給了某些非常親密的人,蘇傾心裏也就能理解了。到時候她拿這份請柬去參加婚禮,門口的司儀會在韓希的囑咐下,把這種請柬全部收回來吧!
那麼到時候,他和夏以寧就可以看到這些寫在上麵的祝福的真心話了。
現在正是下午三點,太陽異常毒辣,比起早上的太陽不知道要熱上多少倍。但是蘇傾站在樹蔭下,一站就是將近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裏,她想了很多很多,又否決了很多很多。
她為別人感到欣慰感到開心,也為自己感到難過感到傷心,可是到頭來,她發現,現在的自己身邊,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一個人都沒有。
這種發現,不能不說是可悲的。
她的滿腹委屈,她和宋城堯吵架的始末,她想發泄的心情,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來傾訴。她也想,找個人來,痛痛快快的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然後大哭一場,那個人能邊安慰她邊陪著她罵。然後等她哭完了罵完了,又陪她一起等待晚上。
到底,晚上,宋城堯會怎麼樣?是不是還認為,她在無理取鬧?
又渾渾噩噩的上了一節課,蘇傾實在是撐不下去了,下課的時候跟何苗依說身體不舒服,先回家了,晚上就不來學校了。
就這樣,她逃離了學校。
可是站在校門口,蘇傾卻是不知道要去哪兒了。回家?不,她現在不想回家,她一回家,要麵對的是宋城堯。雖然她心裏很氣,雖然很不滿,但是她還是不想先對他低頭的。這一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這種原則問題上,蘇傾是必須要宋城堯先來哄她的。
可是如果,蘇傾想,萬一宋城堯,根本就沒打算哄她呢?
那麼,她會哭死過去吧……吵架了不聞不問,更別說哄了,那這代表什麼,不愛了嗎?
不愛了嗎?這四個字一從腦海裏閃過,蘇傾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不,不,別想下去了。
蘇傾在A大旁邊的公交車站上,看著來來往往的公交,卻不知道要往何處去。原來遠離了宋城堯,她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一下子從有人疼有人愛落到無人問津,誰也接受不了這個巨大的差別,何況蘇傾這個被宋城堯的愛慣壞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