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皇帝怒喝。
“那,那老婦人說她死不足惜,可……可她不能讓好人一直蒙冤下去……”
謔!這是什麼意思?是說皇帝會對她殺人滅口嗎?
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
如此有條有理,說事先沒人提醒誰信?
“放肆”兩字差點脫口而出,但皇帝終究還是咬著牙咽下了,隻不過他的臉也更黑了。
最終還是衛太後提議,皇帝親自帶著一溜煙大臣來到了宮門口,林木帶著禁衛軍在一旁保護。
站在漢白玉的台階上,看清外麵的狀況,所有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方才說宮門外圍滿了百姓的內監可太謙虛了,那明明是被圍得水泄不通了啊,遠遠看去,竟是看不到盡頭。
這怕不是整個京城的百姓都來了吧?
不得不說有這個想法的人真相了,要知道啞婆是從長安大街開始,一路行一路述說宋老太爺為大夏百姓做過的事,最後卻落得蒙冤而死的下場。
她言詞懇切,加上她的聲音又帶著些沙啞,聽得眾人一個個紅了眼眶。
等走到宮門口時,這隊伍不就龐大了嗎?
連這登聞鼓都是啞婆敲了第一下,就有那身強力壯的大漢自告奮勇的站出來替她敲。
敲累了就換另一人,此時登聞鼓旁邊已經站了好幾個人。
看見皇帝帶著人出來,有人高喊一聲“陛下出來了”,緊接著眾人呼啦啦跪了一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次見到這個場麵還是他初登基祭天的時候。
皇帝臉上一陣驚疑不定,瞥了眼在一旁隨侍的啟壽。
啟壽會意,清了清嗓子,尖聲問:“擊鼓者何人?有何冤屈。”
眾人立馬安靜了下來。
鍾成扶著啞婆從幫忙敲鼓的幾個大漢中間走到前麵跪下。
“民婦周氏,今日特地為宋老太爺喊冤而來。”啞婆俯下身,頭重重磕在地上:“陛下,安樂王是被人栽贓陷害,宋老太爺也是冤枉的,懇請陛下還宋老太爺一個公道。”
皇帝眯了眯眼,也不問她有什麼證據,沉聲道:“你可知,這敲登聞鼓鳴冤,不管你所言是否虛實,都得先杖責三十?”
這話像是在提醒啞婆,實則全是威脅。
若還是堅持要喊冤不肯離開,一會沒熬過杖責可怪不得他。
無規矩不成方圓,他也是按規矩辦事。
啞婆又磕了個頭:“民婦知道。”
皇帝臉一黑,不知好歹。
他對候在一旁的禁衛軍使了個眼色,幾人立馬上前將啞婆扣住。
“且慢。”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皇帝身後的文武百官中間響起,眾人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宋璟辰目不斜視的走到啞婆身邊跪下:“既是我宋家的冤屈,這三十杖理應我來受。”
皇帝剛想說沒有這個規矩,就聽宋璟辰繼續道:“這位老婆婆頂多算是我的證人。”
啞婆愣了下:“宋大人,你……”
昨夜並不是這麼說的……
她這下意識的反應,讓大家都覺得這兩個人應該是沒串通過的。
包括皇帝在內,但這並不妨礙他不想讓這老婦再開口的想法。
他剛想拒絕,衛太後又開口了:“哀家覺得忠義伯說的也不無道理,就這麼辦吧。”
皇帝:……
人群中,李氏帶著浩哥兒和歡姐兒也跪在那,看著那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的木棍一棍接一棍的落在宋璟辰身上,三人皆紅了眼眶。
“娘,大哥他……”
李氏閉了閉眼,咬牙道:“好好看著中間那人的嘴臉,就是他,害死了你們的父親和祖父。”
……
另一邊,沈易佳剛把安秀兒送上了雇來的馬車,這是宋璟辰出門前特地叮囑她要做的事。
為了方便看顧安秀兒,她還請了一個女鏢師隨行。
“好了,快回家吧。”沈易佳拍了拍安秀兒的肩膀。
她還得趕著回去看戲。
安秀兒手裏捏著一朵珠花,隻嘿嘿傻笑:“花花,好看,嘻嘻~”
“回家,給娘……”
沈易佳咋舌,揮手示意負責趕車的鏢師可以走了。
她沒看見,馬車簾子放下的同時,一滴眼淚從安秀兒的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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