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長安城的街頭就已經人滿為患,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包子!包子嘞!又香又好吃的包子嘞!一個大錢賣您倆!”
“大甩賣!大甩賣啦!綢緞莊老板帶著小妾跑路了,我們沒有辦法…”
“西域來的炊餅哎!走過路過瞧一瞧看一看哎!大郎炊餅!王子公主都愛吃!”
形形色色的小攤小販把街道兩旁占的滿滿當當,生怕自己的聲音被別人給壓了下去,一個個的扯著嗓子,青筋凸起。
沒辦法,現在正是大大小小的官老爺們上朝的點兒。
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馬車,還有那些前呼後擁的隨從們,這可是一天裏第二熱鬧的時候!
至於第一熱鬧的是什麼時候…咳咳!後麵再說!
時不時的會有幾輛馬車停下來,隨後便見著那些隨從們得了指示,去一旁的攤上買點什麼。
官老爺們都買了,那些隨從們有需要的自然也會一同買上些東西。
“大肉包子給我包上二十個!兩個一包分開!這是十個大錢!快點!”
“綢緞…不是,炊餅給我來六個,多少錢?一個大錢一個?行,快點,給我拿熱乎的!看?看什麼看?誰大清早的買綢緞?再看給你攤子掀了!知道我家大人是誰嗎?那可是…啊,炊餅好了,呐,錢拿著。”
到處都是一派欣欣向榮的市井氣息。
如今年景好,隻要不是懶得很,就算是斷手斷腳,隻要勤勉,總能混個飽腹。
要是再認識點字,能說上兩句文謅謅的話,對付著也能尋個店家撈個賬房的差事,省著點一年下來,怎麼著都能攢點錢,湊一湊,就差不多可以成家了。
這裏長安城,天子腳下,但凡是想奔個前程的人,都會到此來碰碰運氣,沒準就遇見貴人賞識,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也不是不可能。
是以這早市上各地的口音都有,有時候也會因為口音的差異而鬧出些笑話來。
不過這長安城的百姓見的多了,頂多瞧上一眼,就沒了興致。
而在這熙熙攘攘之中,卻是有個細微的雜音。
“夫人哪,您這手相可真是滑…哦不,可真是富貴呀!對!富貴!貴不可言哪!”
一個簡陋的攤位上,一位花白胡子拉碴有些不修邊幅的糟老頭子正笑眯眯的拉著一位身穿儒服的年輕女子的手,嘿嘿笑著,不停的婆娑。
邊笑還邊吧唧著嘴,實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攤位旁豎著的幅幔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卜算子”三個字,幅幔的布料看著有些年頭了,上麵的字跡也有些褪色,看著有點磕磣。
這些街頭小攤自然不可能像那些有門麵的店家一樣做個招牌,所以這幅幔便算是這些小攤的招牌了。
比如那邊的包子攤,幅幔上是一個“包”字,就是告訴所有人,那裏是賣包子的地兒。
而這“卜算”,自然是算命的意思。
至於那個後麵的“子”,就有些不知何意了。
“哦…哦?這富貴…不知貴從何來啊?”
身著儒服的年輕女子被那糟老頭子摸著手,雖然臉上有些嫌棄的意思,但被那糟老頭子所說的“富貴”所吸引,一時倒沒有抽回去手。
眼中帶著熱切,似乎真的有那麼一場天大的富貴已經近在咫尺了一樣。
魚上鉤了呀!
有戲!
那算命的糟老頭子頓時換了臉色,正色撫著下巴上的胡須,應該是想作出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樣。
隻是那副尊容,還有太過稀疏又明顯沒怎麼打理過的胡須實在是烘托不出來那種氣氛。
“咳!實不相瞞,老夫方才所言已是泄露天機,若非是在這往來眾生之中一眼看出了夫人您的緣法,老夫也不會冒此大險為夫人您點破,不過到此就算是盡了本分,若是再說下去,怕是就會有損老夫的道行了呀…”
這又是道家的“天機”,又是佛家的“緣法”,竟是一位身兼佛道兩家的大能之士!
這舍己為人的大無畏精神,讓周圍兩旁的攤販還有小攤前的人們不禁肅然起敬!
於是…
“夫人,你可別聽這老頭子糊弄了!他的道行得十個大錢呢!哈哈哈!”
一個正在給客人找錢的小販從懷裏摸出一把大錢,邊數著邊嗬嗬笑著戳穿了那糟老頭子的把戲。
將數好的大錢遞出去後,把剩下的大錢連同剛收到的那一小塊銀子一道,塞回了懷裏。
糟老頭子正摸著胡須呢,這麼被人戳穿有些氣不過,撇過眼去,在那小販高高聳起的胸口上狠狠的剜了一眼,以示憤慨!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