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2)

林府的下人們,近日工作熱情十分高漲。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各個丫鬟婆子們看到蘇嬤嬤都好像見了鬼一般:掃地的掃帚都拿不穩了,端茶的手也開始抖了,就連隻是走路的,也能好端端的左腳踩右腳把自己絆一跤。

蘇嬤嬤饒有興致地看著眾生百態,半天回頭看著白嬤嬤歎氣:“不行,太不行了,還是要抓緊調.教才是。”

反倒是當日裏小臉煞白的黛玉,因為從小就被白蘇嬤嬤教育了各種後宅伎倆,此時見到明晃晃的實例擺在眼前,隻難受了半下午就從這種情緒中掙脫出來了。當然也留下了一個輕微後遺症,對那柳家妹子比對林忱都好出一大截了。

那日白嬤嬤診了半天脈,最後得出了‘大概看到的場景過於驚嚇血腥,所以說話有些障礙,慢慢耐心開解日後大概會好的’結論,柳義彥聽到這個答複,神情陰了半天,最後臉上勉強扯出了一絲笑容,拉著懵懂的小柳絮鄭重感激了一番這才告辭了。

柳義彥聽從了白嬤嬤的意見,白日裏上衙的時候也不敢再讓她一個人在老宅子悶著,時不時地就送到楊施那邊托清柏照看。而清柏又三不五時地來林府找黛玉玩耍,順手就帶著小柳絮也過來,漸漸倒是讓幾家越發親近起來了。

這都是些後院小事,林恪並不清楚,他此時正為了司徒瑞和自家爹爹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他有時候甚至會陰暗的猜測著,司徒堯是不是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想著趕緊將他的能力都壓榨出來,然後就棄之敝履?

自家爹爹近日上的那些折子,都是些較溫和的改革方案,因此順順利利地就通過了廷議。新皇登基換上自己的人手來監督官員本是定例,眾臣子也都明了,所以誰也沒開口反對當這出頭鳥。

按理來說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那為何林恪還會忙碌至此?說起來,這又是一筆糊塗賬。

“我早就說讓你把那差事辭了辭了!這話說了多少遍了?你就是當耳旁風!”林恪又氣又惱地瞪了司徒瑞一眼,繼而開始在書房裏煩躁地轉圈圈,“你有本事一直不當回事也就罷了,為何非在這個節骨眼上辭差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老交替之時總會引起朝局動蕩,他作為皇親宗室此時就該站在岸邊看熱鬧,跟著趟什麼渾水!那些個大臣,尤其是鹽政賦稅農田水利事關一國根基,能把持這些位子的,個個都是老狐狸,他怎麼能鬥得過?!

司徒瑞看著這人在他眼前氣急敗壞轉圈的樣子,趁其不注意一把將他攬到了懷裏,慢悠悠地順毛:“別氣了,這不是正巧趕上了麼。”眼前這人能為他擔憂焦慮他是很開心的,但是氣大傷身就不好了。

“什麼叫正巧趕上了!”林恪心中火苗躥的老高,忍不住掙紮著轉身想和他好好理論,熟料他剛回頭就對上了司徒瑞平靜溫和的眸子,眼底全無一點波瀾。再想想他近日裏神出鬼沒的,林恪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匪夷所思地念頭,這人——是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的,那又是為了什麼?林恪猛地安靜了下來,開始慢慢思索近日朝局的變動,隻是抽絲剝繭了半天,依舊茫然一無所獲。司徒瑞好整以暇地欣賞著他臉上的模樣,當看到他從明悟到思索再到茫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想通了?”

這是嘲笑他嗎?林恪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苦想半天,前幾天邸報上的一則小小新聞飄忽劃過腦海,他猛然抬起頭來:“錢大學士要回鄉丁憂?!”

這人的聰明勁兒哪怕放在朝政上三分,也不至於到今日才明白過來。司徒瑞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看著他欣慰點頭:“對。”

“鷹派領袖走了,和你有什麼關係啊,為何非要讓你去江南坐鎮處理賦稅事宜?”林恪將事情前後串起來,越發的不解了。

“鷹派?”司徒瑞細細玩味了這個詞的意思,也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林大人現在可是鷹派裏的中堅力量。”

我……

我去!

林恪被司徒瑞這話裏的兩層意思炸的外焦裏嫩,神情呆滯,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他很想立刻跳起來叉腰狂笑,反駁他‘別開玩笑了!我家世代良民,出門連個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怎麼就成了鷹派了!’又想說‘不就是出了些開源節流的小點子麼,怎麼就被人扣上了這麼個帽子!’更想朝天大吼一聲‘尼瑪!這比竇娥還冤啊!’

但心底憤怒了半天,他看著司徒瑞正色的神情,也隻是堅強地抹了把臉,語氣平靜地開口確認道:“不能下船了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