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記憶應該隻屬於陽光,綠葉,以及藍色的,能清晰看到底的遊泳池,所以那些纏綿的雨,知情識趣地隻下了短短兩,便消失了蹤跡。那些潮濕的空氣,昏暗的光,連同綿綿水汽裏長明燈的光和飄揚的香灰,也一並連同這氣,消失在灼熱的陽光下。

仿佛從未發生過。

醫院從沒有這樣安靜過,診室裏沒有排著長隊的病人,也沒有憂心的家屬,偶爾有護士或醫生走過,腳步輕輕,沒發出一點聲響。

這是一家私人醫院,目前接診的病人,隻有寥寥幾位,所以才能換來安穩的環境。

醫院的環境很好,周圍綠植蔥蔥,桑暖認識了一位新朋友,這位新朋友堅決地不準將桑暖將她的年齡成六歲。

“離我的生日還有一個月。”她掰了掰手指頭,“所以我差一個月就是七歲了,那麼我我的年齡是七歲,也沒有什麼問題。”

麵對她如此理直氣壯的要求,桑暖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她不知道這位新朋友的名字,隻聽照顧她的人叫她年年。

年年是個很瘦的女孩,蒼白嶙峋的瘦,全身上下唯一肉多點的就是她的臉,有可愛的嬰兒肥。她身體不好,不能劇烈運動,但很愛玩球。玩球的方式也很簡單,就隻是拍球。

桑暖有一次,在樓梯上撿到她的球,她將球還給這個女孩時,聽到照顧她的人心翼翼地對她:“年年姐,我們以後不玩球了好嗎?”

年年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她話,細瘦的手拿著球,那張嬰兒肥的臉卻甜甜地對桑暖笑了。

桑暖其實見不到她幾次,僅有的幾次都看到她在發脾氣,很難想象這麼瘦的孩子,會有如此大的怒火,她將病房裏的所有的東西都砸了,看那些人一句話不,默默地收拾東西,她會對在門口的桑暖,露出仿佛像個使的笑容。

唯一一次看到年年不笑的,就是她對桑暖出那一句關於年齡的話語。

“他們,我到七歲,能上學了,爸爸媽媽就會來接我了。”

但是直到桑暖出院,也沒有見到年年口中所的父母。

醫院裏不準抽煙,所以陳醫生是在院外,住院大樓覆蓋的陰影下,對桑暖的。

“他們這些人,不知道是不是權與富達到了鼎盛,家庭方麵,或多或少總有那麼一些不如意。而在他們那種環境下,這些不如意會被無限擴大。”

煙霧繚繞中,陳醫生歎氣,“所以盡管人格有缺陷,也不能全怪他們。”

桑暖還穿著病號服,陰影下的長椅,用圓潤的木板一塊一塊拚湊起來,還帶有陽光曬過的暖意。

“其實見到你的第一,他就把自己的病症告訴我了。”

桑暖抬起頭,兩棟樓之間的空被割成了窄窄的一塊,藍得透徹。

“其實他從未對我謊。”桑暖將視線重新放回到陳醫生身上,亮度的轉變,讓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塊一塊的絢爛的光斑。

她閉了閉眼,又重新睜開時,笑容平和地像她今床頭新換的一捧花,是素雅如娟的白。

“但是他的每一句話,我都沒有深想。”

“但是現在,都無所謂了。”

生死裏走一遭,她答應過佛祖,要完成他的心願。

桑暖從不信佛,可是也害怕,佛祖允諾她的願望後,沒等到她的還願會怎麼樣。

所以即使,她看到舒舒和解宴的聊記錄,看到解宴默不作聲的換掉她所有身體接觸戲份,看到他近乎病態地掌握她的出行記錄,在哪裏,與誰話,詳細到每分每秒的資料時,桑暖也隻是沉默地,將這些解玉送過來的紙張扔到碎紙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