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馬美術館外的薄霧漸濃,天上灑下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片朦朧。
四周不見人蹤,偶有行人路過,便會朝那裏嗅嗅,將散發的花香裝進鼻孔裏。
不遠處狹窄的胡同裏,有一輛沒熄火的黑色加長商務車,馬隨波與一位銀發老者在車中對坐,雙方對視,氣氛僵硬。
馬隨波將空煙盒扔到腳邊,扭頭看向窗外名為“新世界”的超市。
“抽太多的煙,對肺子不好,雖然你是四階覺者,可還是擺脫不了肉體的枷鎖。”老者衣裝整齊,每根頭發都一絲不苟的貼服在頭上,年紀雖大,卻顯得風度翩翩,唯一讓人遺憾的,是他的右臂處……那裏,被機械義肢所取代。
“老古你是五階。”馬隨波笑著說道:“可依舊要依賴肉體,你和我沒什麼不一樣的。”
老者抬起自己的義肢,鋼鐵做成的右手在上麵三百六十度的來回旋轉,“你說的是這個?這款是局裏三年前研發的老型號,能放下兩塊聚離子電池,可以連續工作一整年,電線連接手臂和大腦,隨時能夠精準的捕捉我大腦的使用信號,手指靈活,可以切菜,也可以給你點煙,整體很結實,可以打穿鋼板,如果你願意,還可以去研究所改裝,放個小型武器什麼的。所以說,我並不是依賴肉體,我隻是喜歡這個武器。”
“哈。”馬隨波不知從哪掏出一盒新煙,自顧自的抽了起來,“你給我推銷這個幹嘛,不過也是,到處兜售這種機械義肢,聽說是你們行動三處的副業。”
老者笑嗬嗬說道:“我們三處可不光賣這個,還有很多不錯的好玩意,你以後也許用的上,局裏的人到了我這個年紀,如果還活著,缺胳膊少腿都是正常事。”
煙霧升騰,馬隨波望向飛馬美術館,眼神逐漸轉冷,“老古,為什麼要攔著我,你肯定知道,裏麵出了事。”
“還不都是上頭的命令,你們二處希望那小妞活,認為東洋的豐臣家族會給予局裏最大的利益,但我們三處不一樣,希望的是她死,我們處長,更希望局裏能和德川家族合作。”
姓古的老者掏出一根銀梳子,認真的梳理著自己下巴上的胡須,“東洋那邊來了消息,八阪神社已經發出聲明,將在明年的‘造替’大會上全麵支持德川家族取代豐臣家族成為新會首,嗬,既然德川家族將是新會首,那你們二處向豐臣家的示好就沒有意義了,自然就不應該再管豐臣彌生的事。”
“你們三處的人呐,都有一顆聰明腦袋,每天思來想去,分析事情的利弊。可我不一樣,喜歡什麼都不想,單純的聽從命令。”馬隨波眼神鋒利如刀,“從豐臣彌生下飛機那一刻起,我就開始負責她的安全,如果她遇到解決不了的異常事件,我就會出手,這就是上級給我的任務,而你,則正在阻止我執行任務。”
“哎呀,你這樣子……好像要和我動手似的,好歹是你的前輩,多少做出點尊敬的樣子呀。”老古掏出一隻雪茄,用火柴點燃後嗅著上麵醇厚的香味,“我知道你出身於部隊,成為覺者後才進入異調局,視服從命令為天職,這沒錯。可你看看,我來這裏這麼久了,你們處長可曾提出異議?馬隨波,算了吧,就安安靜靜的和我在這裏坐著,陪一個老人一起浪費一會生命吧。”
馬隨波臉色僵硬的再次打開通訊儀,自己發出的情況說明被標注“已讀”,但對老古阻止自己執行任務這件事,處長陳虎卻沒有發出任何指示。
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這代表上級對此事的默認。他隻是有些不甘心,什麼時候,行動三處可以對他們二處指手畫腳了。
“裏麵還有唐先生的學生,叫李然,如果他出了事,三處怎麼收場?”馬隨波觀察著對方表情。
臉上的褶皺不停抽動,老古花了點時間才穩定住情緒,“那個小子,既然是今年華區新人王,哪會那麼容易出事,而且之前我和對方有過交代,無論他們想在裏麵幹什麼,華方不能死人,這是底線,否則即便是三處,也會掀桌子,放心吧,他們不敢的,再說,受限於吳道仁的陣法,普通覺者無法進入那座美術館,不會有太大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