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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當方略悠哉悠哉的走到昨天和那個牙人約定會麵的地方後,隻見七八個男男女女已經侯在了那兒,和牙人閑聊著。
“官爺,您來了?”
昨天被火燎出了好幾個洞的官服自然是穿不了的,所以方略今天隻穿了普通的長衫。
讓他微微驚訝的是,即便是這些來應征做大戶人家仆役的普通人,也完全不是印象中老照片裏的那種呆滯與麻木不仁。
與之相反,更多的是質樸與期冀。
“小民羅循,做過賬房,會算賬,”最左邊的中年人說著,然後指著旁邊的婦人道,“這是拙荊,做菜的手藝不比外頭的廚子差。”
一對夫妻啊,看起來絕不是家境窘迫的那種,應該是為了多賺錢才來的。方略點了點頭。
“民女蔣柳,家務活和雜事都應付的過來。”右邊的年輕女子低頭道。
看著也沒什麼問題,方略再次點頭。
最後就隻需要挑兩個護院了。
“對不住官爺,您要的護院得是從過軍的,我沒多的時間去尋摸,隻尋到了兩個。”
兩個男子,一個是魁梧的大漢,方略覺得他就算放在營養充足的後世,也足以引人側目。
另一個男子就稀疏平常了,相貌屬於丟到人群中辨不出的那種,但眼神中的淩厲一看就是沾過血的。
“說說來曆吧。”
“回官爺的話,小民程恒,燕京人,在居庸關的邊軍幹過三年,跌落過馬,左腳有暗傷,就……”
“暗傷如何?”方略其實沒看出來這個家夥腿腳不好使。
“有些跛,但日常是不礙事的。”程恒也不遮掩,坦言回道。
方略看向旁邊那個尋常的男子,“你呢?”
“小民杜元水,福州人,先在地方鄉勇待過大半年,後來去水師幹了兩年,打過紅毛夷。”
“紅毛夷?”方略眼睛一亮,“哪兒的?”
“小琉球上的。”
荷蘭東印度公司?
方略饒有興致的點點頭,感覺不錯,於是拿出了兩塊碎銀對牙人道:“多謝了,就他們這幾位吧。”
至於月錢,他也好好參考了一番,一個運河河工每日五分銀子,每月就是一兩五錢:一個官辦工坊的工匠每日八分,每月是二兩四錢銀子。
最後他給羅循開了每月三兩的月錢,其餘幾人都是每月二兩五錢,算得上非常豐厚了。
“走,咱們回家。”
對於這個世界的東方王朝,方略依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覺得有必要再花些時日好好觀察分析一下。
綜合了一下穿越以來的所見所聞,他其實是有些迷惘的——
從疆域上看來,這個大楚的基本疆域隻有漢地十八省,以及一個東北的北遼都護府。
方略可以推斷目前是十七世紀末,這樣的疆域,太小、太小。
沒有雄壯的公雞,無不遺憾。
但從內在看來,他又覺得這個大楚前途不可限量。
這兒的百姓依然無知、卻見不到麻木不仁;
這兒的士紳同樣自私、卻能在大義麵前公私分明。
具體如何,還有待進一步考察,但即便從史書以及近日所見看來,方略很篤定,這兒的東方文明在漫漫曆史長河中,民族主義沒有被削減過,它一直茁壯生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