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不太確定地想著,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認為,為了驗證這一點,顧淮又低著頭發出點類似於倒抽氣的輕微聲音。
這就像是一種訊號,圍在青年身邊本來就已經極端憤怒的塔克蟲族被進一步激怒,從壓抑的安靜狀態變得蠢蠢欲動,鋒利的前臂尖端一下子深深插進地麵,直接給這堅硬的岩石地表製造出數個坑洞。
顧淮:“……”
這些塔克蟲族的反應直接驗證了顧淮的猜想,這時顧淮終於明白了,他眼前這些可怕生物把他包圍起來的行為並不是將他視作獵物的圍攻,而是保護……
這是一個保護圈,它們隻是在守衛著他。
顧淮不清楚原因,但一旦理解了這一點,他的許多認知也不得不隨之發生改變。
比如,同樣是被幾十雙猩紅眼睛緊緊盯視著,顧淮一開始的時候會竭力思考怎麼逃跑,但現在,他心裏已經生不起多少緊張感了。
從外形上看,在顧淮眼前的這些異形生物確實都非常危險可怕,無論是能深深紮進地麵的鋒利前臂還是尖銳的牙齒都充滿了足以致命的威脅。
可確定了自己是被它們保護著的,顧淮從地上站起身,深呼吸了下,他嚐試著往其中體型最高大的那一隻靠近。
越是靠近,顧淮從它們身上感知到的暴怒就越是清晰,在這一雙雙盯視著他的猩紅眼睛裏已經不存在任何理智,但即使這樣,它們也不從他身邊離開。
而當顧淮主動靠近到為首的那隻塔克蟲族跟前時,他看見這隻體型龐大的危險生物將它的前臂往後邊稍移了移,並調整角度,盡量把鋒利的一向避開,不讓他碰到。
顧淮愣了一下,被心保護著的感覺太明顯了,甚至用“保護”來形容已經不夠準確,該用“嗬護”……
這種被嗬護著的感覺在顧淮到目前為止的人生經曆中鮮少出現,他畢竟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孩子。
雖然在福利院裏當護工的大多都是有愛心的人,但福利院裏需要照顧的孩子很多,每個孩子能分到的關愛就會有限。
並且這種關愛,和家長真正麵對自己孩子時的愛也是不一樣的。
顧淮很聰明早慧,所以他在幼年時就早早分辨出了這種不同。不過他也不失望,因為覺得自己得到的善意關心同樣可貴,值得感謝。
眨了下眼回過神來,顧淮看著眼前這些明顯對他表現出保護姿態的危險生物,開始思考一件事情。
要怎麼做才能平息它們的憤怒?
他確實能感知到這些生物的情緒,就像是與生俱來的能力一樣,而在剛才不心摔倒被疼痛感刺激的時候,顧淮有一瞬間產生了某種錯覺。
這個錯覺是顧淮覺得自己好像和它們建立起了某種精神上的鏈接,他能夠直接向這些生物傳達他的意識。
「我沒事,你們別生氣了……?」
不知道行不行得通,顧淮反正先試一下,他努力回想當時的狀態,嚐試著安撫在他周圍的這些大型生物。
習慣在對話時注視著對方的眼睛,所以顧淮現在是費力仰著頭,好不容易在這個體型差距下對視上了為首那隻塔克蟲族的猩紅眼睛。
在顧淮麵前的這些塔克蟲族隻是蟲族中能力階級最低的士兵,低等蟲族無法進階出類人形態,它們既不具備太高的智慧,也不擁有語言能力。
但即使無法以語言回答,這些塔克蟲族依然是給出了回應的。
緊縮成針線狀的瞳孔稍微放鬆,這些身軀龐大的可怕生物向青年低下了它們的頭顱,鋒利的前臂也跟著垂放下來,像是終於脫離了戰鬥狀態。
但還是沒有完全放鬆下來,顧淮想了想,他伸出手在前邊那隻塔克蟲族的鋒利前臂上輕拍了拍:“乖啊,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