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噯去看了音堯博物館,八十年前她曾用母親龍堯音的名義寫下捐贈手稿,被拓印成碑立在館前。
在運營了八十年後,博物館擴建了一倍不止,每個藝術品的文字介紹都是龍堯音和蘇暖噯用了十多年時間整理出來的,每件藝術品保存完好。館內人流攢動,來這個城市的旅人都會來看一看這個博物館,有學生和藝術家來這裏做臨摹,做攝影,做藝術交流,這裏儼然成了雲州的文化標識。
售票員親切告訴她:“這位小姐可以下載app,有本館語音導覽係統。”
蘇暖噯笑:“不用了,謝謝。”
看到了一個特別的人,應該是一位坐著輪椅的老婆婆,隨行看護推著她慢慢走著。
蘇暖噯與她遠遠想望。
陸爾箏看見蘇暖噯微微一愣,她睜著渾濁的眼努力想看對方,隻剩一片模糊的影子,她搖了搖頭:“老糊塗了。”
吩咐看護道:“困了,回去吧。”
“是,陸老夫人。”
陸爾箏微微閉上眼,靠著背靠沉睡,她真的老得不行了,把一個小姑娘錯識成了故人。
不過——
那姑娘長得還真像那個人啊?
那個人是多少歲死的來著?
17歲的年紀吧。
和這小姑娘差不多大的年級。
陸爾箏恍恍惚惚,想要去想以前的一些事情,隻能想起斷斷續續的片段而已。
四月打著哈欠:“你怎麼不上前跟她打個招呼?”
蘇暖噯搖了搖頭:“她應該不記得我了,還是不要去打擾了。”
四月:“……嗯。”
蘇暖噯移開話題:“你最近怎麼都不在?”
四月:“我一直在啊,最近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就一直在看片子。”
“片子?”
四月頓了頓,解釋道:“一些動作片而已。”
“好吧。”蘇暖噯也沒多想:“要不要去看看你以前的身體。”
蘇暖噯在博物館轉了一圈沒看到那個娃娃。
四月啃著能量補給,含糊不清道:“大概是年代久遠,遺失了。”
“也許吧。”找不到娃娃,蘇暖噯有一點點難過。
兩天時間裏,蘇暖噯拜訪故人墓。
宮錦芮的墓保存完好,宮家已經沒有人了,她的墓也沒有荒廢,一直由第二任丈夫休斯家族的人在打理。
蘇暖噯的墓在城郊的私人陵墓區。
墓碑有了歲月痕跡。的姑娘笑魘如花,永遠定格在17歲。
蘇暖噯的到來,讓守墓人很訝異,上來盤問:“這墓已多年無人拜訪,倒是每逢節假日會有一束花,也不見送花人。冒昧一問,你和這墓主是什麼關係?”
蘇暖噯微笑:“故人。”
守墓人奇怪看她一眼:“怎麼會?”墓主人死了八十年,你一個十多歲小姑娘怎麼和墓主是故人。
蘇暖噯笑而不語。
守墓人搖頭走了:“真是怪人。”
兩天後,祁聿打來電話,外祖母住院情況不太好,他沒法跟她回去。
夢境裏,蘇暖噯找上了陸爾箏。
陸爾箏的夢境有些模糊,蘇暖噯能感到她精氣枯竭,是大限將至之兆。
陸爾箏像是等了她許久,點頭道:“你來了?”
蘇暖噯微微驚訝:“你知道我是誰?”
陸爾箏喃喃自語:“你死後,過了二十年宮阿姨走了,接著是休斯先生,陸弛風,許洛和倪瑤佳都活過了八十,周子銘禍害遺千年活了滿數。阿衍,阿衍他……”
蘇暖噯濕了眼眶,靜靜聽她說下去。
陸爾箏年紀大了,記憶遲緩,她緩緩道:“你走後他就失蹤了,有一年M國槍殺事件死了夏修遠和施凝,宮阿姨直覺是阿衍做的,我們陪她去M國找過他,那是他失蹤後我們第一次見到他,也是最後一次。往後幾十年,我們從未放棄找他,可他從未出現,好似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
所以,這個世界隻剩下蘇暖噯和她了。
陸爾箏慈祥的笑:“很快,我們這一代人就剩你一個人,我也快離開了。”
說完這話,陸爾箏的夢境開始崩塌,蘇暖噯阻止不了任何:“箏箏,不要……”
陸爾箏最後道:“再見了,暖噯。”
蘇暖噯從夢境裏出來,怔怔發愣。
而另一邊,陸爾箏徹底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