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上上下下便都對規矩二字,十分遵守。
比如凡是踏進家門的林家人,都必須先淨手。
但林飛揚最煩家裏這一套,除了有何汝穆那樣精明的古董商朋友外,出身在這樣的家庭,卻是丁點古董不認,可見骨子裏的反逆精神。
接過毛巾,胡亂地擦著手,沒好氣地問林廣,“我爸呢?”
“先生在書房陪客人。”
聽這話,林飛揚更沒好氣了,“她們家又來人了?”
林廣知道林大少對這次的婚姻非常不滿,心裏有氣,趕緊解釋道,“親家人不在,來客是何老先生。”
林飛揚一聽來人是何汝穆他爹,立刻收起了剛擺起的臭臉,整理了番衣襟儀容,跟林廣說了句“一會兒記得進來添茶”,就上樓去見人了。
禮貌地敲了兩聲門,聽到裏麵沉聲說了“請進”,林飛揚才推門進去。
書房的沙發上坐著兩人,一個是正襟危坐的自家老爹,另一個則是穿著隨意卻隨時透露著威嚴的何正威。
林飛揚先抬頭對何正威恭敬地喊了聲“何伯父”,才又叫了聲“爸”,然後規矩地退到一旁。
何正威點頭道,“回來了。”
“是。”
“何汝穆呢?”
林飛揚對待自家老爹都敢梗著脖子亂喊,但對待何正威,卻是半分不敢怠慢,立刻答道:“還在萊安市。”
何正威“嗯”了一聲,意外深長地抬眸問他,“去萊安這趟,新交朋友了嗎?”
何汝穆的眼睛,簡直和他父親的一模一樣,不敢讓人直視。
而何正威眼裏的疏離和壓迫,當真更能要了林飛揚的命。
林飛揚自然知道何正威問的是什麼——我兒子新認識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了嗎。
林飛揚誠懇地搖頭,“沒有。”
何正威審度了林飛揚片刻,知道他沒有說謊,方站起身來,對他淡道,“何汝穆訂婚的日子也漸近了,有時間多多提醒他,未婚妻可不是擺設。”又對林父說,“老林,我先走了。”
林父和林飛揚一起將何正威送走,又站在門口眼看著何正威的車消失,才同時鬆了口氣。
大步走回客廳,林飛揚重重地坐在沙發裏,跟虛脫了似的沒力氣的問他爹,“爸,他又來交代你啥?”
林父重重地歎了口氣,跟他兒子一起仰在沙發上看天花板,“還能是什麼,叫你務必看好他兒子,他兒子那婚不得有任何閃失唄!”
“真邪了!他明知道他兒子那邊喜歡雨惜姐那麼多年了,明麵表示支持何少,暗裏卻又逼著何少取那素未謀麵的誰,他是不是何少親爹啊?”
林父一巴掌拍到林飛揚腦袋上,接著重重一道怒聲響起,“少在那一語雙關,我是你親爹!而你那婚也必須給我結了別想逃!”
林飛揚捂著腦袋,想著他和何汝穆還真夠同病相憐的了,什麼時代了,父母還包辦婚姻,並且都要娶素未謀麵的人……
然後,眼前突然出現了在婚宴上見到的於薇的身影。
“總算找到你了。”於薇摘下黑色墨鏡,露出一張精致麵容,聲音清麗動人,對書記夫人說道。
真美。
……這句話,如果是跟他說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