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這男人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柳石榴被婆婆扶了出來,步履緩慢,看到這一筐小玩意又開始哭,雷天一立刻跑了過去扶住了自己的妻子,並且慌亂地用袖子給柳石榴擦眼淚,急急地說道:“你怎麼出來了?沒事的,大人們就是再來了解一下情況……”
“大人,人已經死了,你們還要做什麼呀?”柳石榴哭喊著,聲音很是淒厲,聽得我心裏又是一陣顫抖。我捏著一隻小鴨子,腦海裏卻不停循環著一首歌謠:“小鴨子,你要去哪裏?池塘在這邊,我們一起洗澡去。大灰狼,我才不要和你洗澡去,你是大壞蛋……”
“柳石榴,我問你,錢立峰可曾說過他有個女兒?不是說你,是別的女兒?”我根本顧不上柳石榴的哭喊,隻是厲聲問她。
她被我的氣勢嚇到了,愣在那裏,半天說不上話來。我則用了更大的聲音問她:“錢立峰到底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
“大人……”雷天一很緊張地看著我,“石榴和錢叔叔相認時間並不長,什麼都不知道。我和錢叔叔在一起的日子最多,但他從來沒有透露過他是什麼人,甚至我連他的家鄉在哪裏都不知道。”
“他除了王氏,是不是還有別的女人?”我可能有點瘋魔,小鴨子的表麵很光滑,沒有木刺,就像我小時候玩的那隻小鴨子一模一樣,甚至小鴨子嘴角的那一抹線條都一樣。“這個小鴨子的嘴為什麼有個小勾勾?”
“小滿,你仔細看看,這樣的小鴨子是不是在笑呢?”有個男人在引導我如何看小鴨子木雕身上的細節。
“是哦,是在笑哦。”我很認真的回答。
“所以啦,這隻小鴨子都在笑,小滿也要笑哦,以後都要笑著生活,不可以哭哦。即便是有一天我們都不在了,小滿也隻能笑,不許哭。”這人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也很淒涼。我一直記得這個對話,心裏酸酸的,但是他說我不可以哭的,那我就不可以哭。
雷浩也站了起來,直挺挺地給我跪了下來,“大人,我們的確不知道錢立峰的過往,如果說他是反賊,他必然也不會和我們說這一段往事。但是,至少自我認識他以後,他隻是很認真地製作木雕和家具,認認真真地找自己的妻女。或許說他的金銀珠寶來路不明,我們也花了這些贓款,小人願意用餘生來還這筆債務。但也請大人高抬貴手,放過我的兒媳石榴,這孩子什麼都不知道,身體也不好,望大人體諒啊……”
雷浩這段話,讓我平靜下來。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用力捏著這隻小鴨子,盡量不讓任何人看出來我的顫抖。“好,那我隻問一句:王氏這些年可曾有過其他男人?或者仇人?或者就是吵過架的人?”
隨著我的語氣緩和,雷浩他們也鬆了口氣。張毅站出來替我打圓場,“肖大人也是著急,因為她知道錢立峰不是凶手,但是為何錢立峰要自殺?王氏到底是誰殺死的?目前案子還沒有破,的確令人焦慮。”
雷天一輕輕撫摸著柳石榴的後背,幫她緩和情緒,也很緊張地看著她的臉色,幸好柳石榴的表情也慢慢平靜下來。
“你坐吧,大家都坐,別站著。”我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手裏依然捏著這隻小鴨子。張毅繼續出麵打圓場,讓所有人都坐下來,還讓下人重新給大家倒茶。跟著我的南廠侍衛默默撤到了我的身後,但依然站著,保持這南廠的威武之姿。我挺直了身板,用手指觸碰了一下茶杯,很燙的熱茶,但卻令我冷靜下來。事情不明朗,錢立峰身份不明確,一切都是謎團。但現在必須淡定,一點點抽絲剝繭,至少要先把王氏的死弄清楚。
“大人,原諒我的不理智。”柳石榴坐下來之後,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才開始平和地說話。“錢立峰是我的生父,這事情我之前的確不知道。我一直認為柳瘋子是我的父親,但是我很討厭他的爛賭,所以一直也沒有對他有什麼感情。我幾乎就是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手裏有一些金銀珠寶,定期就會變賣一部分,我們也就這樣活了許多年。但母親除了必要的采買之外,也很少與外人有交集,鄰裏鄰居會有閑聊,但從來未與他人發生衝突。即便那時我們去退婚的時候,雜貨鋪老板很不高興,孫小寶更是對我們破口大罵,母親依然沒有生氣,沒有半句爭辯。我雖然當時不在現場,但也聽到有鄰居們說起此事,都覺得母親真的很能忍耐。我唯一見到的就是柳秀才與母親爭執,並且他一直質疑母親的身份,質疑她與柳瘋子的婚姻……盡管我是事後才知道母親與柳瘋子之間的事情,但是柳秀才那番說辭的確非常刻薄,甚至是很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