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消化著這些信息,又問:“他現在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後遺症?”
“好像還行,總之肯定比我好。哈哈哈哈……”他笑起來,我竟然覺得心酸,秦理說,“他恢複了許久,幾乎算是痊愈了,隻是因為被摘了一個腎髒,所以不能太過勞累,其他應該沒什麼影響。對了,聽思穎說,葉思禾快要做爸爸了,他老婆已經懷孕幾個月。”
我鬆了一口氣,奇怪地發現,聽到這個當年我希望他下地獄的人,如今生活得還不錯,心裏竟然覺得輕鬆、平靜。
“挺好的。”我想著晚上把這個消息告訴婉心後,她應該會與我一樣覺得心裏石頭落地。
“是啊,我也覺得挺好的。恩恩怨怨,過去就過去了,你叫婉心不要記在心裏,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她還年輕,未來還很長。”
“恩,我會轉告她的。阿理,你現在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啊,你放心。倒是你,那時候的事我一直想對你說聲抱歉,這些年來都沒給你打個電話,有時想想真的很不應該。”
“沒關係啦,我挺好的。”我突然想到了那個人,遲疑著開了口,“阿理,我最近見到葉思遠了。”
“哦?”他頓了頓,“他好像在H市開了分公司,是他去找你的嗎?”
“不是,是偶然碰到的。”
“這樣啊……”秦理的語氣聽著有些奇怪,“思遠,有和你說什麼嗎?”
“沒有。他隻說了對不起。”我笑起來,“阿理,這真的很奇怪不是嗎?他說對不起算什麼意思呀!他要麼就把當年的事說說清楚,要麼就待在意大利一輩子都不要回來!我給的期限剛過,他就出現了,他是在耍我嗎?”
“他……其實我也不知道,思遠究竟是怎麼想的。”
“阿理,已經過了那麼久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知道,一定有理由的,葉思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會要與我分手?”
我承認,我放不下,不能從葉思遠那裏得到答案,也許可以從秦理這裏知道一切。
“你們沒有交流過麼?”
“交流個屁!他根本什麼都不說!”
“我並不知道所有的情況,你知道,那時候我和他有好些年沒見麵,不過你剛墜樓那會兒,他曾經和我說過一些話。”
“什麼話?”
“那時,你還在搶救,一直沒有脫離生命危險,二舅媽執意要思遠去意大利,思遠不肯去,就給我打電話,希望我們家能出麵勸勸二舅媽。思遠在電話裏對我說,如果你死了,他就不活了,如果你殘疾了,他會守著你一輩子,如果你完全康複了……”
他沒有說下去。
“他會怎麼樣?”我的心快速地跳起來,幾乎已經猜到了答案。
“他就……離開你。”
“為什麼?!”我快要瘋了,這是什麼邏輯,葉思遠,你的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麼?
“因為,他覺得自己沒辦法保護你。小桔,思遠的心思很細密,你我都清楚。當時事情剛發生,他的壓力非常大,我一時沒有來得及趕去H市,但是我媽去了。聽我媽說,當時你爸爸對他態度很惡劣,認為發生了這樣的事都是因為他,說了許多傷人的話。思遠並沒有做辯駁,但是他情緒非常消沉低落,他在電話裏對我說,他與你在一起說不定就是一個錯誤,像他這樣的人,注定無法給你幸福。”
“……”我渾身顫抖,死死地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不過後來,我勸住他了。我自認自己在他心裏還是有一定分量的。我告訴他,你從未在意他的殘疾,發生的事是個意外,與其他因素無關。你要是康複了,他就更應該好好地和你在一起,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一切,即便你真的殘疾了,甚至是死了,他也應該好好地活下去,畢竟在他身邊,還有那麼多值得珍惜的人,相信你也不會希望他為了你而放棄生命。”
“可是……”我想說,既然你勸住了他,為什麼他還是對我提了分手呢?
“後來的事,我就不清楚了,但是當時,我的確勸住了他,思遠也答應了我,會振作起來,會鼓勵你,陪在你身邊。尤其是在你醒過來以後,他一直都做得很好,不是麼?他告訴我他會在聖誕節時回來看你,他告訴我他再也不會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以為他想通了,沒想到幾個月後,他還是對你提了分手,當時我很震驚,問了他,勸了他,卻沒有用。我知道,他是下定決心了。”
“阿理,我托你轉告給他的話,你轉告了嗎?”
“轉告了。五年之約,清清楚楚地轉告了,其實我一直在勸他,但是他很固執,我覺得他似乎鑽了牛角尖,走不出來了。”
“那他現在又回來做什麼?”
“我不知道。”秦理的聲音很低,“小桔,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沒有。”
“思遠一直沒有找過女朋友,我覺得,他是打算一個人過一輩子了。我猜,他回來,隻是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吧。也許本來,他根本沒有打算與你見麵的。”
掛下電話,我的腦袋裏一直回蕩著秦理的話:
如果我死了,葉思遠就不活了;
如果我殘疾了,葉思遠就守著我一輩子;
如果我康複了,葉思遠就……離開我。
葉思遠,你就是個笨蛋!混蛋!王八蛋!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傻瓜!!
@@@@@@@@@@@@
我根本不用為婉心的工作擔心,她去了馮嘯海的店麵工作,兩個人像夫妻檔一樣幹了起來。馮嘯海耐心地教著婉心,她每天早出晚歸,回家後還捧著筆記本電腦寫心得,在網上不停地查資料。
我竟然有些失落,和婉心開玩笑說她重色輕友,幹脆別和我住,搬到馮嘯海那兒去得了。婉心搖頭笑,悄悄地告訴我她一直沒有與馮嘯海那個,更沒有打算與他同居。
“那時候太年輕了,不懂得珍惜自己。”婉心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對我說,“嘯海說他想和我結婚,我覺得有些草率,想和他交往久一點再說,畢竟我們對彼此還不太了解。”
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女孩子真的應該多多愛護自己,我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悲催例子,我為了那個人甘願放棄生命,到頭來得到了什麼?
12月初的一天,婉心給我打電話,說馮嘯海叫我晚上一起去吃飯。
“叫上王佳芬,大家很久沒見了。”
“好啊!”我答應了,讀大學時,我們幾個人常常一起活動,唱歌、吃飯、打牌,簡直就是一個跨年齡跨地域跨專業的聚會小分隊,想起來,把這些人聯係在一起的那一個,貌似就是我。
下班後,我趕到婉心所說的餐廳,進了包廂,就發現婉心、馮嘯海、王佳芬和她先生倪健已經到了,婉心正在逗著王佳芬懷裏的朵朵,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