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了轉頭,發現程旭坐在我身邊,擔心地看著我。
“醒了?覺得怎麼樣?你喝太多了,急性酒精中毒,醫生給你用了藥,酒醒了就沒事了。”
“他們是誰啊?”
“是新娘子的親戚,新人還在敬酒,跑不開,是我們把你送醫院的。”
我看到程旭的襯衫上有一片汙跡,心裏一慌,知道大概是被我吐出來的東西弄髒的,急忙說:“把你衣服弄髒了,對不起,我賠給你。”
他低頭看看,點頭說:“行,這件襯衫6800,你付現金還是刷卡?”
“啊!!這麼貴啊?”我驚了,“我,我幫你拿去洗行不行啊?再賠你,呃,1000塊。”
他“噗”一下就笑了出來,擼了下我的腦袋,說:“和你開玩笑的,你還信。”
我鬆了口氣,看著他笑嘻嘻的樣子,頭發上似乎還存留著他手掌的溫度,這種感覺非常非常陌生。
那個人,他從未做過類似的動作,不是不想,是不能。
永遠都不能。
看我醒了,王佳芬的親戚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醫院,隻剩下程旭陪著我。
我勸他離開,說自己一個人可以,睡一覺天亮就能出院了。程旭不答應,他指指邊上的空床位,說:“我陪你,聽醫生說你以前好像腹部開過刀,他們擔心你的胃再出問題,最好有家屬陪著。”
我沒有再堅持,程旭又問我:“你在這兒有家人嗎?或者……男朋友,我幫你打電話叫他們來。”
“沒有。我是一個人。”我才說完,就發現程旭眼中閃起了一點光亮。
我又補充,“我男朋友在國外,他明年就回來了。”
程旭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不過隻是一瞬間,他又笑了起來,幫我掖了掖被子,說:“那我正好趁人之危,代替他照顧你了。JOJO,好好休息吧,明天就好了。”
恩……我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夢中,我仿佛聽到那個人在溫柔地為我唱歌,歌聲模糊又遙遠,但是他的樣子卻異常清晰。
我有些欣慰,在這冰冷寂寞的醫院,我並不孤單。有個人一直陪伴著我,雖然我與他不熟,可他給予我的這份溫暖,就像是雪中送炭。如果沒有他,我一定會躲在被窩裏偷偷地哭,就像這幾年無數個午夜夢醒時一樣,躲在我的殼裏,哭得昏天黑地。
至少現在,我能睡得安穩,明白自己即使是死了,也不會沒人發現。
葉思遠,隻剩下一年零四個月了,請允許我,繼續等你吧。
第二天一早,我給王佳芬打了電話,她想來看我,我說不用,回家休息兩天就行。
程旭陪我出院,他開車送我回家,我沒有讓他上樓,我的小房子還沒有人來過,我不想為任何人破例。
在家休息了幾天,我重新回公司上班,同事們紛紛問我身體有沒有大礙,到了中午,還有男同事為我買來了暖胃的粥。
沒錯,現在我人見人愛。
在公司裏,我與同事們的關係很好,單身的男同事們會對我獻殷勤,但是隻要我一發現有曖昧的苗頭,立刻就會把話說清,劃清界限。也許是因為我做得很決絕,反而令一群八卦女同事好奇起來,從未對我產生過敵意。
辦公室主任吳姐很關心我的感情問題,數次想給我介紹男朋友,我都婉言謝絕。
給出的統一回答是:我打算在25歲以後再談戀愛。
25歲,真是一個令我糾結的年齡,是不是跨過了那一年,我真的可以放下一切。
鬼才知道。
程旭開始打電話給我,約我吃飯、看電影,用的是最常見的追女孩套路。
“我同事給了我兩張電影票,我找不到人去看,想問問你有沒有空。”
“某某餐廳推出優惠套餐,兩個人吃特別劃算,你要不要一起去?”
……
我統統拒絕。
程旭是一個好男人,比我大2歲,年輕有為,儀表堂堂,前途無量,但是……沒有但是。
漸漸的,他就不再與我聯係了。
在葉思遠27歲生日的那一天,我請了一天假。
哪裏也沒有去,隻是待在家裏,拚我的日出。
從早上,一直拚到淩晨12點。
我拚得很慢,很慢,他曾經說過,日出拚完了,他就回來了。
所以我一直不敢拚完,我怕我拚完了,他還是沒有出現,我會崩潰。
反正有一個Deadline,是不是?
隻剩下一年了,枷鎖正在越縮越緊,等到我難以為繼的那一天,要麼我死,要麼解脫。
很意外的,我24歲生日那天,久未聯係的程旭給我打了電話。
“生日快樂,JOJO,晚上有活動嗎?”
“沒有。”我和他說了實話。
“我請你吃飯吧,為你過生日,好不好?”
鬼使神差的,我說:
“好。”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兒童節快樂。
寫起來才發現,要寫到重逢不是那麼簡單,於是,今日雙更,下一更是6月1號晚上8點半。
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