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3年7月,新安市李家村。
享年78歲的李默安靜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身旁是滿臉哀傷的兒女子孫們......
本就渾濁的視線突然變的徹底黑暗,他還沒來及的張嘴跟兒孫們好好道別,就預知到自己下一秒會失去心跳。
於是,他用自己人生的最後一瞬間,對著兒孫,也對著這個世界流露出一個微笑。
無論如何,我希望我可以帶著笑容離開這個世界。
一切空空蕩蕩,卻在嗡嗡作響。
人的一生,據說要死去三次。
第一次,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學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下葬消亡,人們穿著暗色係的衣著出席你的葬禮,他們宣告,你已悄然離去。
第三次,默然遺忘,直到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也把你徹底遺忘。
那一刻,你將真正意義上的死去,這個世界的一草一木都不再和你有關。
..........
2007年7月10號,新安市李家村。
“啊!”
李默隻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無盡黑暗的深淵,驚慌失措的無助讓他大聲呐喊,然後滿頭大汗的睜開雙眼。
醒來。
原來.....似乎,是一場夢!
隻是,這一場夢卻一點也不美好。
“默啊,你怎麼了?!”
聲音從一旁傳來,李默下意識的轉頭望去,從半掩開的大門裏,走進一個帶著草帽拿著鋤頭的中年婦女。
‘媽!’
李默低呼,喉嚨裏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發出沉悶和不可置信的壓抑。
那場夢裏,李默的一生坎坎坷坷,如果說其中大部分都是老天爺給的‘恩賜’之外,卻也有那麼幾次,源於李默自己和身邊人!
俗話說天作孽猶可補。
而人作孽,卻不可活!
這幾次或是因為他自己,或是因為他身邊人的作孽,導致了一些無可彌補的傷害!
從而成為了他一生的心魔!
無數次日夜重複,折磨心靈的苦痛!
偶有停歇,卻從不曾徹底停止!
“做噩夢了嗎?!”
李母把鋤頭隨手立在牆角,把草帽取下來掛上,然後拿起掛在脖頸上的破舊毛巾擦了把汗,繼續對李默道:“你午睡的時候,你爸買了一個西瓜泡在桶裏,媽去給你切。”
“我去切,媽,你休息一會,這裏風大,你坐這。”李默如大夢初醒般反應過來後,用比較大的聲音阻止了李母。
同時,他的動作不停,站起來就往後院走,一邊走,一邊還有點不敢相信的回頭張望。
視野處,陽光照射下的青磚平房,陳舊年代感的各式物件。
以及,表情驚訝看著自己的母親。
然後,夢裏的幾個畫麵再次浮現,李默心頭一跳,快速幾步走向後院一角時,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李默,你要清醒一點!
.......
三天後,李默跟著父母從田裏勞作回來後的早飯桌上,李父開口了:“你還沒想好去哪裏上班麼?!”
“你堂堂一名本科畢業生。李家村出的大學生雖然不少,但也沒幾個像你一樣整天在地裏幹活的。”
“不行就去鵬城找你哥去,兩兄弟在一塊也有個照應。”
李默還是沉默不語,喝了一口李媽做的米酒,然後伸出筷子夾了兩塊血鴨和一把空心菜,準備到門口去吃。
不管前世今生,李默對李父都頗有意見。
他兄弟二人也幾乎是很好的詮釋了那句話:兒子是父親的上輩子仇人!
“再不行就跟著陳正跑業務去,他準備開分店......”李父喝了一口啤酒,眼看李默端著個碗就要到大門口去吃了,突然大聲說道。
“死也不去!”李默停住要跨出門檻的另一隻腳,剛剛安穩了三天的心靈再次翻江倒海,他語氣堅決的回答。
“你......”
李父聽到這話怒了,剛準備繼續說話,就又被李默開口給打斷:“我明天南下。”
大門口處,朝陽初染大地,微風徐徐,李默看著十來米外正在水渠處認真洗衣的母親,再次忍不住淚如雨下。
陳正,一個讓他產生心魔的名字,卻偏偏還是他表哥,是對他最好的姑姑的唯一兒子,是在李默沒有被坑之前,李父經常掛在嘴邊的人。
前世的李默並不是一畢業就跟著陳正的,就像李父說的,李家村的大學生雖然不少,但其中大專生也占據了一半,隻有到了李默這一代,加起來的本科生才有那麼十來個人。
隻是這個時候的李默性格還是也些內斂被動,大學四年的生涯除了讓他交到幾個好友外,就隻剩下專業的技術知識過關了。
至於什麼人情世故的曆練這種,他並沒有成長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