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得有小一千人,還真看得起我們這兩個小山包。”李展鵬放下鏡片碎裂的望遠鏡,伸手從壕溝邊上抓起一根燃燒的彈藥箱木封條,動作利索地點燃了自己嘴上的手卷煙。
隨後,他看了一眼在剛才炮擊中已經消失的通訊窩坑,衝著旁邊的一名步兵道:“到後麵去,告訴炮兵準備榴霰彈覆蓋射擊。沒有我的信號,他們絕對不許開火。”
那步兵應了一聲,扭頭就跑。
姬少飛打開了遠視模式,仔細觀察著遙遠地平線上的敵方步兵,等他們稍稍走近一些後,他發現這些敵人的陣形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密集。上千人的進攻隊伍以連為單位分成十多個群落,每個群落又分成若幹個倒V字形的小隊。小隊之間的間隔大概在三十米左右,小隊中每個人彼此之間也盡可能拉開距離,從兩米到十米不等。
姬少飛將遠視模式拉到最大遠焦,勉強能看清數千米外的國防軍士兵胸牌,從他們的臂章來判斷應該是從鄭州過來的新六軍隊伍。這些士兵們裝備齊全,每個人都有厚實的戰術防彈背心。隻是他們推進的速度一點兒都不快,個個抱著槍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仿佛正在進行一次休閑郊遊。
但從遠處以尋常肉眼卻無法看到這種程度的細節,隻能看見一排排躥動的人頭。一眼望過去,仿佛有上萬人正朝這邊排山倒海湧來,給壕溝內的互助會守軍帶來了巨大精神壓力。
“為什麼還不開炮?”姬少飛低聲問。
數千米的距離,山後的五門榴彈炮射程完全夠,一頓榴霰彈轟到那些步兵頭上,這場聲勢浩大的衝鋒就廢了。打亂了對方的步兵陣腳,兩座小山頭上的己方守軍承受的壓力必然大為減輕。
李展鵬冷笑道:“新六軍的大炮都等著我們的重武器開火呢,還有這些玩意兒!”
他的手指點了點已跨入兩千米之內的玄武戰車群:“剛開局就讓老子把賭本全亮出來押上桌去,當老子是凱子啊!”
姬少飛聽了這才恍然大悟,都說兵行詭道,善者不戰,但像今天這樣的親身體驗對他來說確實不多見。
坐在空調房躺椅上的謀略家或許能把這當中的道理想清楚,但滿身臭汗蜷縮在防炮洞裏才經曆過一場地動山搖的炮擊後,還能像這位李佰長一樣保持清醒頭腦和準確判斷力的,那可是沒幾個。
“突擊隊,準備迎擊敵戰車!”
李展鵬一聲吼叫,側麵壕溝裏立刻躥出去五個人。三個是穿戰術防護服的步兵,另外兩個是武裝民兵,每個人手裏都拎著一具火箭筒改裝的電融彈發射器。
隔壁山頭上,同樣可以看到幾個人影在晃動,那應該也是派出去的反裝甲小隊。
突擊隊將可能靠近玄武戰車,尋找機會發射電融彈火箭,打掉這些敵軍的鋼鐵前鋒。
這是相位脈衝炸彈出現後,互助會方麵僅靠步兵克製玄武的唯一戰鬥模式。
小山頭後的五門榴彈炮必須用來對付敵方步兵群,此刻它們隻要一開火就會立刻被敵方虎視眈眈的重炮火力吞沒。
這樣的話,抵擋玄武的任務就隻能由突擊隊以血肉之軀完成。
玄武立刻發現了這些沿著交通溝靠近的敵方輕步兵,車頭的並聯同軸機槍當即開火,連串的火雨呼嘯著掀起大片泥土和植被。
姬少飛遠遠看到從對麵山頭上衝下去的五個人中,最後一個人胸口爆出老大一片血舞,整個人都飛了起來,栽倒在交通溝轉彎處。
“媽個X,那是狙擊手幹的!他們的狙擊手已經溜到了我們眼皮子前麵!”
李展鵬發出了狂暴的怒吼。
右側壕溝邊,趴伏在土丘後麵的一位民兵扭過頭來:“十點鍾方向,我看到一千兩百米距離上有草堆在動……”
咻!當!
說話的民兵太陽穴上爆出一蓬汙血,整個人直接從土丘上摔落到溝裏,再也沒有爬起來。
天空中再度綻放出成片的銀色光環,這應該是逼近的玄武戰鬥群在投射相位脈衝炸彈。它們在為即將到來的衝鋒做準備,隻要這邊沒有了能壓製它們的重武器,這些數百噸重的鋼鐵怪獸將順利衝過兩座山丘,一口氣殺入西站貨場。
姬少飛放下自己的一六式自動步槍,拾起了那位民兵屍體邊上的老式半自動步槍。
那槍的年齡應該很老,不過身管卻很長,光亮的槍膛表明保養得還算不錯。照門的位置上裝了一副時尚的光學瞄具,看上去極不和諧,但實用性卻大為增加。如果落在一位有經驗的射手手中,這肯定是一件非常致命的遠程武器。
“狙擊手交給我!”姬少飛用僅存的左手提著這支老槍,一歪一瘸地衝向了壕溝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