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聲槍響緊隨而至,子彈呼嘯著從士兵們頭上掠過,最後射入一座農舍的山牆上,砸得水泥塗層嘩啦啦下墜。聽出對方是在用手槍射擊,而是似乎隻有一隻手槍,士兵們都憤怒了,很快至少有五支自動步槍朝著槍響的方向開始掃射。
經驗豐富的中尉大喊著命令手下停止毫無意義的射擊,他更希望士兵們加速前進,隻有圍住了那個開槍的人,這場較量的勝負才能算是最後定音。
更多訓練有素的士兵們聽明白了軍官的意圖,他們貓著腰加快了步伐,沿著從子彈飛來方向的兩側迅速包抄過去。
天色漸亮,拂曉的微光下依稀可以看到一個消瘦的身影在數百米外飛奔。
有人停下來瞄準開火,但距離太遠,加上對方跑動速度極快,接連幾槍,子彈連腳邊都沒挨到。
“媽的,他朝湖邊去了,追上去,兩邊堵好了!”中尉見狀大喜,他感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
“排長,這家夥好像要下水吧?”
“不怕,湖邊有不少小船,再說天也快亮了。****的就算水性再好,隻要一露頭就休想跑掉!”中尉對太湖邊上的情況很熟悉,他認為在遭到二十幾條長槍圍追堵截的情況下,跳入水中絕不是一條逃脫捷徑。這一帶水草稀疏,水麵寬闊,就算能一口氣潛出去百米,照樣跑不出自動步槍的射程。
他唯一擔心的是,手下的亂槍齊射會打死浮上來換氣的逃跑者。那樣的死法,對這個令他咬牙切齒的對手來說,實在是太便宜了。
嘩啦!
“他跳水了!真他媽下去了!”
“那邊有三艘小船,追上去,抓活的!”
中尉躊躇滿誌地帶著幾名精幹兄弟,三下五除二登上船離岸追趕。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著渾濁不清的太湖湖麵,所有人都在不停掃視著周圍水麵,屏息靜聽著,期盼著那名泅水之敵上浮的動靜。
但是,他們最終得到的隻有失望。
那個跳入湖中的身影,再也沒有出現過。寧靜的水麵,宛如一麵完好無損的鏡子,除了三艘小船帶來的漣漪,其他什麼異樣都沒有。
很快,十多分鍾過去了,周圍幾百米的湖麵依然平靜安詳。沒有人可以在水裏閉氣這麼久,即使是專業的潛水高手也做不到。
“排長,那小子不會是淹死了吧?”一名中士猶豫著問道。
“真他媽見鬼了!”中尉把自己的軍帽摘下來,狠狠砸在艙底。
“當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許誌剛跟在餘坤背後,望了一眼後者指的那座燒成廢墟的小院子,不急不慢地問道。
餘坤歎了口氣,一臉羞愧:“許部長,我很久沒有上戰場,平時裏大概是追求安樂享受久了,訓練中也沒有嚴格要求自己,心理素質下降嚴重。今天不知怎麼搞的,聽到槍聲居然慌了神,滿腦子想的都是撒腿逃命……回去以後,請你處分我吧。”
許誌剛凝視著這位吐露心聲的懺悔者,搖了搖頭:“人類,尤其是成年人,通常是不會也不願意自我檢討的,即使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也頂多是走走過場而已。大多數人的自我批評,如果不是應付差事的話,通常隻是為了遮掩更大的問題。”
他說出這番話以後,餘坤的臉色立刻變了,兩隻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你的心事很重,狀態明顯不正常。我看過你的考核記錄,能被信息部看中的人,不該是這樣的。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
噗通!
餘坤直接跪了下來。
許誌剛仍然無動於衷地看著他。
餘坤的臉上湧出兩行熱淚:“許部長,得救救我,我……我冤枉啊!”
“嗯?什麼?”
“李部長想要殺我!他是真心打算要在這座小鎮上幹掉我,真的!我發誓!”
許誌剛從來沒有想到,居然會從對方嘴裏聽到這麼一個真相:“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殺你?”
跪著的餘坤大半個身子都癱軟下來:“我和幾個朋友平常做點小生意,兩個月前去了開封那邊一趟,順道拜訪了一下李部長當初一戰成名的地方,因為他也算是我家鄉人,感覺特親。但回來跟李部長說起這事,他的臉色當時就不怎麼好看。這次專門叫了我一同來接應許部長,我還以為是部裏想重點培養我,滿心歡喜跟著就來了。”
“可是……可是到了鎮上,李部長跟我聊了幾句後,突然拔出槍來對著我,還說什麼我太愛管閑事了,應該永遠閉嘴……他笑得很可怕,接連開了兩槍,幸好都沒打中,不過把我嚇壞了,連槍也沒顧上拿就拚命跑,一直跑到鎮外,直到遇上許部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