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秉臣瞪大了眼睛,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那紅色行星真的是在解體!
無數的金眼貓頭鷹們在硝煙密布的天空中撲騰亂飛,有的飛著飛著就一頭栽下來,掉到沙漠或岩石上不再動彈。剛才領頭的那兩位,紅袍的鳥人領袖被突然爆發的火山岩漿吞沒,綠袍的鳥人領袖則死在圓筒武器的攢射之下。但繼它們之後,仍有無數金眼貓頭鷹在相互殺戮撕扯,毫不顧忌正在皸裂綻開的流焰大地。原本激烈無比的戰場上,成千上萬的足肢戰車瞬間癱軟不動,卡魯們紛紛倒下,化作一灘灘汙漬一樣的東西。
溝壑交錯的星球表麵,無數的火光衝天而起,那是各種形狀不一的載人(鳥)飛行器!原本球狀的紅色行星最終緩緩裂成了三塊,接著是十二塊,最後化作無數碎片,分頭灑向空曠的宇宙星空。
某艘巨型飛船的艦橋上,一隻身穿黑袍的金眼貓頭鷹呆呆地看著灰飛煙滅的家園,隨即又扭頭望向遙遠的星空。在那億萬星辰彙集的太空之中,有一尊造物主的頭像若隱若現……
“這是個把戰爭藝術玩過頭的種族,家園被毀,星台也重置了。根據我的推測,他們大概是想借助造物主的神通重建母星。”
第一次正式登門拜訪結束後,回到地球的安秉臣在全員公議大會上總結道。
緊接著,沈莉報告了工程部的最新發現:“我們對會晤全程進行了技術分析,振動探測儀發現,這些貓頭鷹生物並不是隻會咕咕的鴿子,它們之間有低於人類可接聽頻率的次聲波信息交換!也就是說,它們正常說話的聲音,我們聽不到。那些咕咕聲,可能隻是它們表達複雜情緒時附帶生成的雜波。”
“次聲波交流?工程部可以製造發射次聲波的特殊轉譯工具。但是,這些貓頭鷹們的語言好我們沒有任何共通性,估計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建立交流基礎。難道,我們又要像對月背地下的蜥蜴人那樣,向這些巨鳥生物派遣一位文明使者嗎?”江歡充滿期盼和渴望的神色表明,他自己頗有意向接下這個神聖的使命。
田建明搖了搖頭:“它們急於要找到造物主,未必有這麼多閑情逸致和我們玩文明使者的遊戲。關於異星文明語言交流的問題,我們這邊其實已經有了一位頂級專家,我建議不妨去谘詢一下這位專家的意見。”
“頂級專家?誰?”高懷亮聽得一頭霧水。
田建明回答道:“那位被我們俘獲的天龍星速烈人,靈。這些自稱貿易者的家夥浪跡四海,見識應該比我們廣得多,對於不同星空文明的交流也應該更有經驗。更讓人驚訝的是,它能在從太陽係外沿進入木星軌道的短短航程之中學會並掌握兩百多種地球語言。就這份前所未有的造詣,不是頂級語言專家還能是什麼?”
主管航天組工作的漢特博士冒出來發言:“我承認,這個叫靈的家夥確實有兩把刷子,它提出的能量線理論讓工程部大開眼界,昆侖號的新引擎也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我更希望執事團提高警惕,因為這個速烈人絕對不是什麼好鳥。”
通過全息基台發言的信息部部長李均放下了手中的紙質筆記本:“我也要提醒各位兩個關鍵。第一,速烈人當初悍然攻擊辛克人的巡航艦,這已經清楚表明了它們妄圖獨占造物主信息的野心。第二,那位速烈人俘虜也看到了昆侖號試航時突然出現的巨鳥族艦隊,以它的鬼心眼,不難猜到這也是來尋找造物主的別族生物。如果這樣的話,讓它來協助我們與巨鳥族之間的交流溝通,會不會又節外生枝帶來某些潛在的危險?”
“李部長分析得很有道理,兩點我全都讚同。”田建明緊接著發言。“但是,我的意思不是讓速烈人來直接協助我們與巨鳥族的交流溝通,而是讓它幫我們出出主意,提些高明的點子。它能把能量線理論交出來,這證明我們已經掌握了主動權。但是,昆侖號的試航半途而廢,會長還它自由的許諾也可以暫時等一等。這種時候,正好拿巨鳥族的事來試試它的誠意,它就算再有鬼心眼,也要想想後果吧。再說了,不讓它直接插手,這家夥又能如何幹涉破壞?”
李均看了看老部長,又掃了一眼在座各位執事的表情:“那麼,我去試試它的口風?”
出人意料的是,身陷囚籠的靈不但一口答應幫忙,甚至當場提出了具體的解決方案。
速烈人在與星際文明打交道過程中也經常遇到全然陌生的種族,它們的快速解決之道是建立臨時詞典數據庫,由類似地球計算機的速烈計數儀以極快速度過濾所有常用詞彙並找到相對應的異文明詞彙,也就是建立應對詞彙數據庫。或者是文字,或者是聲音,或者是圖像,語言表現的方式不盡相同,但對具體物品的描述卻是殊途同歸。比如恒星、天空、大地,這些東西在任何文明世界裏都是存在的。以對等詞彙構築的語言轉譯體係,最終必然能夠覆蓋所有的方方麵麵,甚至連抽象哲學體係也能觸及。到那時候,才是兩種不同世界文明進行深度交流的開始。
按照靈自己的說法,速烈人天生熱衷於這種與陌生文明交流帶來的發現喜悅。
當被李均詢問是否見過這種貓頭鷹造型的外星生物時,靈直接給予了搖頭的否認回答。
“速烈人見過的智慧生物不下兩千種,但是我們的長老相信,宇宙中存在的智慧生物數量應該遠比這個數字多得多。我們雖然見多識廣,但也不可能見過所有的文明生物。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我很希望親自和這個陌生種族生物進行對話,也許能幫助你們進一步增加對它們的了解。”
對於這個熱心的幫忙提議,李均也直接給予了拒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