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獨特的太空航行方式,也許和蜥蜴人天生能夠進行四次元空間跨越無不關係。
何滿桂挺直胸膛,報告道:“光團已經停止膨脹,但越來越多的蒸汽霧團充斥了整個空間,各種顏色的都有,全部混雜在一起。為保險起見,我們暫時封閉了樣本大廳入口。”
相對來說,腐蝕性氣體帶來的麻煩還不算嚴重,萬一有什麼易爆氣體滲入樣本大廳,危及到懸空浮台,那不但會對數據終端構成威脅,也會讓這支十二人探險隊失去最後的安全棲身處。
“這裏不安全嗎?”拉蘇爾教授問道。
“教授,浮台這邊是安全的,但我無法保證太長的時間。”安秉臣看著這位麵部帶有明顯古波斯人特征的伊朗考古學家。拉蘇爾教授精通兩河流域和埃及地區的遠古文字,所以才能以自由平民身份被選入這個考察小組。
拉蘇爾看了一眼終端頂部的條形光帶,他剛才試著點了一下,從中隨便拖出的一個光點擴大為一幅動態畫麵,在角落裏播放了很長時間也未見結束。
僅僅一個光點,就包含了如此巨大的信息量,整個光帶合計起來,又會有多少浩淼無盡的數據?
“光帶上的信息點不下數億,這裏應該裝著蜥蜴人的全部曆史,就算跳著看,恐怕也要看上十幾年。我們不可能一直守在這裏,必須將這些信息上傳到智庫。既方便資料保存,也有利於我們今後研究。”
考察小組中的一位眼鏡男說話了,他是這群人裏貨真價實的計算機語言專家:“這套數據終端並不是智庫原版的記憶載體,是蜥蜴人自己開發的獨立於智庫的係統,也許當初隻是作為備用係統。要讓智庫讀入全部數據,我們需要先掌握它們的語言特征,弄清這個數據庫的結構,然後才能進行複製或上傳。”
星台操作者湮滅之後,整個智庫係統都會重置,所有直轄單位也會消亡。蜥蜴人顯然知道這一點,所以研發了自己的信息數據庫。
“它們采用的是一種光信號存儲機製,這台終端僅僅是一個讀取點。數據庫的物理存儲器就在天橋在下麵,我來的時候讓一隻零號機體下去看過,最底層的岩壁架上放滿了紅色水晶碟,不下百萬片。如果我們能下去取得一份樣本進行分析,或許可以更快地做出端口連接程序。”
那眼鏡男指了一下天橋下。安秉臣順著他的指示望下去,散發出暗紅色幽深光芒的深淵中,數以百計的六足機械體在岩縫和壁架上爬來爬去,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麼。經過這位專家的解釋,他才明白,天橋下麵並不是地獄熔岩,原來竟是數以百萬散發出暗紅光芒的水晶碟!
“不能讓零號機體下去直接分析嗎?”安秉臣看了一眼,估計這深淵至少有五六百米,兩側岩壁崢嶸險峻,安全是個大問題。
“有很多事情,零號機體做不了,卡魯也不行。我們需要用特殊設備對那些水晶碟進行複雜的電磁和光學分析,我們會努力避免破壞下麵的原貌,但無論如何一定要下去看看現場。”眼鏡男旁邊的一位中年男子拍了一下放在地上的大背包,背包裏的東西發出厚實的咣當聲。那不是防護服標配的護脊背囊,而是工程部特製的大容量背包,專用於運送大型研究器材,既可人背肩挑,也可以放到電騾四號機體背上馱運。
安秉臣點點頭:“讓小強送你們五個人下去,帶兩隻卡魯。胡安,你也去,保證他們的安全。”
他不想親自下去了,並非害怕可能存在的危險,而是不願再受小強的傳送折磨。
“至於我們,留在這裏看看坦頓人的幻燈片吧。”他隨手點開了光帶上的又一個光點,看到畫麵上的幾名身穿灰袍的蜥蜴人揮舞著神經鞭,正在抽打一頭咆哮巨獸,努力將它趕入一個狹小的合金鐵籠中。
那隻野獸他見過,在樣本大廳最高的水晶塊中見過。
五米多長的身高,粗壯得和象腿有一拚的下肢,一對宛如鐮刀般鋒利的上肢刃爪。
在水晶塊裏見到這東西時,它俯下了上半截身子,保持著安靜而永恒的姿態。
但在此刻的畫麵中,它卻張開了血盆大口,嚎叫著,躥動著,偶爾揮爪掃擊那些驅趕它的灰袍蜥蜴人。套在脖頸上的一根軟索卻限製了它的活動範圍,讓它根本無法夠到那些驅趕者。
它的眼中,隻有絕望和瘋狂。張開的大嘴內,上下兩排整齊而鋒利的匕牙,讓人看了不寒而栗。即使是長滿護體鱗片的蜥蜴人,落進這樣一張大嘴裏,恐怕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那樣小的籠子,蜷縮在裏麵,必定痛苦不堪。”安秉臣注視著這野獸的血紅目光,喃喃道:“你必定渴望自由,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