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發子彈飛來,砸在夏九洲的後腦勺上,頭盔擋住了子彈的穿透力,但卻讓他情不自禁地屈膝跪了下來。
他趕緊關上防護罩,順勢趴了下來,然後才抬起頭朝路口方向張望。開槍打他的人是個小個子青年,穿著一套露軍的製式迷彩服,正躲在公共汽車站的廣告牌後麵換彈匣。
夏九洲端平了手中的長弓電磁步槍,仔細地瞄準那名槍手的頭部。廣告牌有兩側薄鐵皮,別說自己的電磁步槍,就連尋常火藥自動步槍子彈都擋不住。那家夥認為自己已經安全了,那麼,就讓這個錯誤成為他犯下的最後一個錯誤吧。
“啵!”後座力不大,就是聲音像個大爆竹丟到井裏的轟鳴。
廣告牌後,一具無頭屍體撒手丟下剛上好彈匣的步槍,茫然地栽倒在地。
“四元相位掃描顯示,敵人正在從兩翼包抄靠近得意酒樓!”黃河氣喘籲籲的聲音從通訊頻道中傳來。
“這些人瘋了嗎?”有個步兵問道。得意酒樓是王老漢軍在城南的大本營,平時這裏都有不下百十人的防守兵力,這幫雄鷹旅的匪徒,一無預先偵察,二無火力準備,就這麼莫名其妙摸上來正麵強攻,這是什麼樣的精神?
“我不知道。但隻要來了,就別想走一個。”夏九洲大聲說道。他又發現了一個新目標,那是個手持國防軍步槍的山羊胡子老漢。
這老東西槍法不錯,接連幾個點射打中了一名王老漢軍的武裝者,而且還懂得移動射擊位置。他瞄準老頭,先後開了兩槍,都被對方跑動躲開。
他放棄了獵殺這個狡猾的目標,轉頭看到二樓窗口裏的王新華正在向自己的手下發號施令。夏九洲向著他打了一連串戰術手勢,示意敵人正從珠江路兩側的建築物後麵向這邊接近。
剛才情況緊急,夏九洲來不及通知王新華就帶人衝了出來,現在槍聲和爆炸聲已經驚動了酒樓附近的所有王老漢軍部眾,越來越多的人帶著武器朝這裏趕過來。
一排零售店後麵突然迸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炸,卷簾門和牆磚的碎片飛上天空,一台變形的收銀機哐啷掉落在街麵上,冒出一縷縷黑煙。
“左側十點鍾方向,我看到他們有人背著炸藥包在衝鋒!”這是樓頂上的機槍手在說話。
對手急眼了,甚至不惜發動肉彈衝鋒,為的就是靠近並突破得意酒樓前麵的防線!
“保持與敵人的距離!不要固守,所有戰鬥小組,都動起來!穿插到他們後麵去!”夏九洲大喊著,同時換了一個藏身處。
得意酒樓正門這邊已經有二十多名王老漢軍的武裝者趕到,兵力密度已經相當大。既然對手發動拚死衝鋒,那麼,就讓他們衝去吧!對方打穿插,他們也要打穿插,大家互相亂穿,在運動中讓敵人失去目標,在運動交火中看誰能活得更久。
夏九洲衝著窗戶邊露出半張臉的王新華做了個當心爆炸物的手勢,然後轉身繞回小胡同裏,朝著西麵衝了出去。花壇後麵的兩名互助會步兵,像同母所生的三胞胎一樣緊緊跟隨著他。
沒衝出三十米,左側夾道裏冒出一道寒光,一柄獵刀斜斬在夏九洲腰間。這是突厥雄鷹旅作戰人員的標配武器,這種略帶弧形的砍刀在近戰中相當犀利,斬到金屬物上也不容易折斷,進餐時還可以用來割肉剔骨,幾乎每個雄鷹旅的勇士都有一柄。
這一刀拉在他的左側腰間,按照攻擊者原先的設想,倒鉤入體的刀鋒隻需要輕輕一拉,夏九洲的腸子和腎髒都會掉落出來。
當然,因為戰術防護服的庇護,這個設想沒有變成現實。
夏九洲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從旁邊跳出來的攻擊者,挨了一刀後繼續向前疾奔,一邊跑一邊端起手裏的電磁步槍,朝著前方探出半個頭的一名槍手開火。五毫米直徑的電磁彈丸沒有擊中那人的腦門,但卻洞穿了對方的胸口,那家夥幹淨利落地往後一翻,倒了下去。
他身後的兩名步兵同時停步舉槍開火,從夾道裏跳出來的冷兵器攻擊者不明白為何自己的致命一擊落空,但他仍然高舉獵刀試圖追上去完成自己的襲殺。一發電磁步槍彈打中了他的後脊,這名刀客的雙眼立刻翻白,緊接而來的第二發彈丸打中了他的頸骨,獵刀客的腦袋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垂了下來,然後整個身體轟然倒塌在肮髒的小巷地麵上。
夏九洲前麵幾十米遠處,又有五個人影冒了出來。這些人高舉著獵刀和上了刺刀的步槍,向著他猛撲過來。他們的嘴裏,反複念誦著千篇一律的口號。
“阿拉胡阿克巴!”
夏九洲摘下背上的破甲錐,迎著對方衝了上去。
自從白日格礦場死裏逃生後,他已經不再把自己當成一個活人。所以,他才有膽量出言挑釁互助會的會長,他也有膽量麵對所有的死亡威脅。
眼前這些人都是一些亡命徒。但是,當性命一錢不值的時候,數量又能有什麼意義呢?
夏九洲衝出四五步後,身後傳來嗵嗵兩聲。
兩發高爆槍榴彈從他肩頭飛過去,準確地落入近在咫尺的人群中,爆炸的氣浪把他掀翻摔倒。夏九洲爬起來奮力揮動破甲錐,狠狠砸在一名尚在地下掙紮的雄鷹旅勇士腦袋上,那家夥的腿斷了,但還想去拿掉落在地的自動步槍。
當他的手指幾乎要夠到槍托的時候,帶著風聲落下的破甲錐中止了他的動作,並讓那幾根被硝煙熏得烏黑的手指永遠停在了距離槍托幾厘米的位置。
“下次不要這樣,讓我好好過過癮!”他轉過身,恨恨地對著兩名手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