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戰鬥英雄丁立偉卻要淡定得多。這位戰前的電工不緊不慢抿著杯子裏的毛子烈酒,麵對師長的公開誇讚表現得不卑不亢,說話行止也極有分寸。
杯中美酒尚未見底,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盧長安撩開帳篷的門簾,看到警衛連的士兵們圍在一輛二號機體改裝的民用版足肢車旁。
隻有十裏鋪和魔都附近,才會有這種四座民用版足肢車。那車身上下沾滿了泥漬灰塵,看樣子是經過了長時間艱苦卓絕的奔波。隨著盧長安走近,他看到泥漿掩蓋下的車身側麵,有一個藍色的雙臂槍鋤徽標。
藍色的,不是白色的,也就是說,這不是影武士部隊的車輛。車內的來客,要麼是機動騎兵本部的人,要麼是信息部的人。
有什麼事,居然能讓家裏不用瞬息可達的四元相位通訊頻道,而是要不遠萬裏長途跋涉來到這戰火熾烈的異國土地上?
盧長安皺起眉頭,停住了腳步。
那輛民用足肢車車門打開,裏麵下來三個人。
三個人都穿著戰術防護服,為首的人看了一下四周,最後將頭盔轉向盧長安這邊,緊接著大步走了過來。
那人走到盧長安麵前,降下了頭盔防護罩,露出一張中年人的臉。
盧長安笑了起來,伸手過去:“原來是你,老許?什麼事,需要跑這麼遠?”
信息部的高級專員許誌剛最近在南方栽了個大跟頭,聽說是美國人在背後搞鬼,聲東擊西弄走了互助會的電動引擎和雙極電池。為這事,老許沒少挨田建明修理,沒想到現在居然又跑到新西伯利亞這邊來。
盧長安的笑容突然僵住,因為他發現,許誌剛並沒有伸手過來迎接他的熱情。
老許麵無表情地注視著盧長安,然後敬了個軍禮。
“盧師長,我們三人奉田部長的命令,前來處理一樁重要案子。”老許和盧長安有些交情,不過此刻語氣裏卻隻剩下公事公辦的口吻。
“重要案子?”盧長安回味了一遍這四個字,伸出去的右手順勢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來,先坐下休息,有什麼事慢慢說。”
信息部部長田建明親自下的命令,看來事情不小,這讓盧長安心中立刻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他是帶兵打仗的將軍,能有什麼“重要案子”牽涉到自己?
許誌剛的目光投向盧長安身後,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身後的那兩人似乎得到了某種命令,立刻向兩側散開,同時逼上前來。
這種充滿危險暗示的動作立刻引發了警衛連戰士的警惕,不少人嘩啦啦摘下胸前斜挎的長弓電磁步槍,同時開始大聲吆喝起來。
“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二團團長鄧天寶一個箭步,搶上前來擋在盧長安身前。
信息部要對92師師長,執事團成員之一的盧長安動手?
這唱的是哪一出戲碼?就算是兔死狗烹,可這仗還在打,毛子還在幾公裏外,革命事業還遠未成功,這就要卸磨殺驢?這是瘋了嗎?
許誌剛揮手喊了一聲:“等等,所有人,都別動!”
他帶來的那兩人立刻停住了腳步。
老許看著如臨大敵的鄧天寶和警衛連戰士,大聲道:“大家不要誤會,我們不是衝著盧師長來的!”
“那你們想幹嘛?說清楚,現在就說清楚!”鄧天寶的腦門上青筋崩現,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湧入心中,讓他本來就糟糕的心情變得更加不堪。
老許點點頭,清了一下嗓子:“我們奉田部長的命令,前來處理一樁惡性奸殺案。”
接下來,他突然抬起右手指著站在盧長安背後的丁立偉:“經我信息部證據確認,92師二團一營三連一排排長丁立偉,在92師行軍經過內蒙額濟納旗地區時參與輪奸並殺害蒙古族少女格根塔娜!同時涉案的行凶者還有一排副排長包樂、士兵張元達兩人,鑒於此二人已在新西伯利亞作戰行動中陣亡,經受害者家屬同意,暫時免予追究責任。”
這番話說出來,立刻有如水入油鍋,在人群中引起軒然大波!
戰鬥英雄,突然變成奸殺少女的色魔!還是,奸殺少女的色魔,變成了戰鬥英雄?
許多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思維混亂。
“胡說八道,丁排長是槍林彈雨裏殺出來的戰鬥英雄,怎麼可能是殺人犯?!”警衛連連長是個性情耿直的山東漢子,想也不想就大聲嚷了起來。
周圍的警衛連官兵聞言,跟著一道鼓噪起來。
有人義憤填膺罵道:“這還沒打完仗,就要趕著殺功臣了嗎?”
還有人陰陽怪氣道:“信息部算個什麼東西?一幫狗特務而已,就這麼衝到咱們師部來抓人,還把咱們92師、咱們盧師長放在眼裏不?”
老許走到那群官兵麵前,用沉穩的聲音道:“各位,信息部確實不算什麼東西!但是,在互助會的生存秩序麵前,別說我們信息部,就連你們92師,影武士、機動騎兵,整個樞密院都是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