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印尼雅加達一座五星豪華酒店的地下洗衣間,值班的女工通常不會這麼早來上班。
中情局駐雅加達情報站站長阿諾德翻著白眼,他已經處於虛脫狀態,根本無力回應眼前菲律賓海盜的嘲諷。
阿諾德的妻子額頭上有個彈孔,赤裸著下身仰麵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周圍幾個心滿意足的菲律賓海盜早已對這具冰冷的屍體失去了興趣,他們都在好奇地關注著洗衣間裏最大的那座滾筒式洗衣機,透過筒口玻璃可以隱約看到,裏麵有個身材矮小的身影在翻滾旋轉著。
那是阿諾德五歲的兒子。
“你們都會為此……付出代價……”阿諾德嘴角吐出一絲血線。
小個子昌尼哈哈笑了起來:“阿諾德先生,難道現在付出代價的不正是你自己嗎?”
他獰笑著俯下身子:“我向你保證,阿諾德先生,你不會是唯一的失蹤者。你的那三位精明能幹的中情局同事,倫納德、奧蘭多、賽耶爾,他們在哪裏我全都知道。我準備挨個去訪問他們,把我的誠摯謝意親自送到他們府上。”
阿諾德搖著頭,掙紮著猛然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他根本不相信這個菲律賓海盜的話。
“倫納德在三寶顏,奧蘭多在安汶,賽耶爾帶著他的雙胞胎女兒在悉尼渡假,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這些老朋友。”昌尼每說一句,阿諾德的眼睛就睜大了一圈。
阿諾德用最後清醒的意識看了一眼昌尼那雙灰色的毫發無損的新手,猛然間醒悟過來:“是互助會的人讓你……來的?”
昌尼搖搖頭:“沒有誰派我來,我為我自己而來,阿諾德先生。”話音未落,他將手中的狗腿刀送進阿諾德的左肋。從肋骨縫隙中透入的刀鋒準確刺中心髒,昌尼用力攪動著刀柄,冷笑著道:“當然,我的朋友們總能提供一些可以讓我少跑冤枉路的信息。”
可惜,迅速失去意識的阿諾德已經聽不到這個菲律賓海盜最後的聲明。
昌尼看了一眼手上的互助表,時間不早了。要趕緊收拾現場,把這一家三口的屍體從後門搬上卡車,運到城外別墅工地上鑄進水泥塊再拋入大海需要很長時間。
不過,這些事後的繁雜處理手續並未讓昌尼反感。因為,複仇的滋味總是令人心情舒暢。
短短半個月內,在整個東南亞甚至大洋洲地區,突然失蹤的美國人多達二十八名。
表麵上,這些離奇失蹤者的身份是商人、醫生、遊客和潛水教練,但遠在美國本土蘭利的中情局總部卻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緊張氣氛。
“我們在東亞的人員損失了百分之九十,甚至連各地的外圍人員也受到波及。”主管人事的行政助理抱著一疊厚厚的失蹤人員名冊,抹著頭上的汗水向中情局局長穆勒彙報。
“可以確定襲擊者是誰嗎?”穆勒把剛剛點燃的雪茄輕輕放在煙灰缸邊緣的缺口上。
行政助理搖頭:“沒有任何線索,因為我們根本沒有人手可用。最麻煩的是,現在已經沒有人願意去東亞執行任務,即使是強製命令也被行動處的外勤人員拒絕,有人甚至威脅要把這事捅到國會去。另外,韓國那邊的分站人員都在申請緊急撤離。”
“混蛋!”穆勒聞言勃然大怒。“他們以為這是幼兒園的把戲嗎?當初的愛國者誓言,這些蠢貨都忘記了嗎?”
行政助理把那疊失蹤人員名冊放在穆勒的辦公桌上:“我個人認為,行動處的大多數人對自己的福利待遇,顯然比那些誓言記得更清楚。”
中央情報局不同於其他美國政府機構,它有國家機密的幌子,無需公開財政預算,包括雇員人數、收入福利和工作業績在內的數據永遠是黑暗中的秘密。這種黑暗的掩護,很多時候同樣也是一種無形的福利。
“讓管理處內務安全科的人立刻介入,成立紀律委員會小組,敢抗命的人立刻監控起來。這種時候,我們不需要那些隻想拿薪水不願幹活的賤人,這裏隻歡迎真正的愛國者。”穆勒抓起雪茄,狠狠地把點燃的煙頭摁熄在煙灰缸裏。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任何興趣來繼續品味這根來自哈瓦那的高希霸雪茄。
“喬納森副局長從廣州發來消息,他正在努力與救國委員會建立接觸,看起來很有希望。但是,他提出需要一個總統特使的身份,那比中情局副局長要更好聽一些。”行政助理把一張轉譯好的絕密電文放在那疊失蹤人員名冊上麵。
穆勒抓起電文,伸手去夠椅背上的外套:“我馬上去一趟白宮,親自向總統彙報。”
中情局局長走出辦公室之前,回頭看了一眼行政助理:“告訴他們,在我回來之前,行動處必須交出一份新的派駐人員名單。否則的話,我發誓會親手把他們一個個全送上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