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投?需要多長時間?”金恒星眼中浮現出一絲希望,對於公投,他並不陌生。即使他麾下強力機關組織的最有效率的“公投”,最快也得耗費一個星期的時間。
女公訴人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那個奇怪的表形物體:“互助會正式成員的公投隻需要十秒鍾,現在,已經有結果了。”
“啊?結果……?”金恒星聞言大驚失色。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認為這位女公訴人是在忽悠自己。也許,在自己踏入這間古怪的審判室之前,互助會就已經打定主意要處決自己了。
雖然房間裏不冷也不熱,但汗珠仍然從金恒星的額頭流了下來。
他不是曆史上第一位身陷絕境的被俘君王,爺爺和父親的靈魂始終在鼓勵著他,但他終究還是無法昂首挺胸麵對死神的獰笑。
那對他來說,實在太困難了。
他不想死。他還年輕,還有很多尚未體驗過的美好。
女公訴人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模模糊糊而且斷斷續續:“……的人投票讚同對你處以死刑……”
金恒星覺得自己雙膝一軟,差點就要跪下去哀嚎求饒。但頭腦中僅剩的一點清醒意識告訴他,對於這些心狠手辣的對手,求饒不會帶來任何改變。
他在十裏鋪待了兩天,這兩天裏的所見所聞已經讓他對互助會有了一個大致了解。
他們對自己的處理方式,應該不是死不死的問題,而是怎麼死比較過癮解恨的問題。
這就是小國君主命中注定的悲哀。
金恒星的嘴唇哆嗦著,最後還是用變了調的聲音勉強嘟囔出來:“祖國啊,為我哭泣吧!”
女公訴人根本沒有在意他的這些莫名其妙的小動作,隻是繼續用女性特有的尖利聲音說了下去:“但是,另有三分之二的正式成員反對處死你。因為你對我國以及我國人民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嚴重傷害,對你進行肉體消滅根本無助於彌補已造成的損失,這些損失不能因為對你的處決而一筆勾銷。所以,金恒星先生,你必須承諾對這些損失進行具體可行的賠償!”
金恒星雙眼瞬間瞪大,身體僵直著一動不動,努力傾聽著女公訴人嘴裏吐出的每一個詞。
“我願意道歉,並承諾對貴國人民給予具體可行的賠償……但是,能否請公訴人告知,那大概需要多少?”金恒星嗅到了希望,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
女公訴人看了他一眼:“死去的一萬五千三百一十五名中國人,貴國必須為每條逝去的生命賠償一億美元。受傷的八萬四千六百五十二名中國人,雖然傷勢有輕重區別,但這場戰爭給他們心靈留下的創傷卻將伴隨終生,所以,貴國必須為這些傷員支付至少每人兩億美元的精神賠償。以上賠償金額合計為十八萬四千六百一十九億美元,請問閣下是否承認這筆戰爭賠款?”
金恒星的眼珠子都差點掉落出來!
十八萬億美元?!那比全世界排第一的美國全年國民生產總值還要更高!主體國自己的年度國民生產總值也就是兩三百億上下的水準,即使按最理想的三百億來算,也要全國上下不吃不喝六百多年才能還得清這筆戰爭賠款!
對全主體國的兩千五百萬人口來說,十八萬億意味著每人需要繳納至少七十二萬美元的國家戰爭賠款!但是,這個國家的人均年收入從來沒有超過一千美元。包括金恒星自己,整個家族連皮帶毛也不過百億美元身家,這些資金還不是全都無條件服從他支配調動的。
“哪有這麼貴的賠償金額?你們……這是赤裸裸的搶劫!”金恒星的牙齒都快咬碎了。
“賠償金額是互助會全體成員共同商議確定的,每人一億到兩億也是為了方便貴國結算。”女公訴人冰冷的目光射到金恒星臉上:“如果閣下不同意也行,那我們將按照票數順序執行第二項決議。”
第二項決議,當然是對萬世聖主進行肉體上的清除。
在金恒星被押到十裏鋪的當天,互助會內部就是否處決他展開了漫長而激烈的爭論。剛開始,大多數會員相當期望看到這位君主被吊死或走上斷頭台,一位思路比較複古的老會員甚至要求將其淩遲處死並傳首九邊。
但是,田建明的一席話迅速扭轉了整個局麵:“互助會在這場戰爭中損失了十四名正式會員和五百多位武裝者,加上一萬多國人死難者,處決金恒星隻能解大家心頭的一時之恨。請大家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殺死他既不能讓那些死者複活,也無助於為我們的損失討回賠償。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從中多爭取一些對死傷者家屬更有實際意義的利益呢?”
盧長安最先發出質疑的聲音:“主體國能給我們提供什麼利益?這個一貧如洗的國家什麼也沒有,他們甚至連糧食都無法自給!就算金恒星願意把整個國家打包轉讓給我們,我們仍然還要為養活這兩千五百萬人費盡心機!”
互助會現在擁有的兩大人口密集區,東北奉天墾荒區有一百五十萬左右的注冊人口,魔都城外以崇明島為核心的華東墾荒區有超過三百萬注冊人口。即使有智庫的全力協助,這兩處墾荒區的經營管理仍然給互助會帶來了巨大壓力。
截止到第七次全員大會閉幕時,互助會正式會員迅速增加到一千五百三十四人。但是,認同新秩序觀點理念是一回事,自身是否有能力又是另一回事。執事團內部已經逐漸認識到,互助會中真正出類拔萃的實幹人才終究還是太少,大多數人都是激情和忠誠有餘,經驗和能力則嚴重不足。要讓這些稚嫩的生手成長起來,還需要很長時間,這個過程必然會有大量錯誤和疏漏伴隨而來,而且有時這些錯誤甚至足以致命。